首席医官小说连载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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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介绍

谢荣鹏,起点中文网笔名:银河九天,男,八二年生,山西省万荣县人,大学时开始写网路小说,至今已创作近八百万字,其中《天生不凡》在年互联网点击破千万,单章最高订阅过万;小说《原始动力》获作协举办的“网路文学十年盘点”最终大奖;小说《疯狂的硬碟》入选起点中文网“八周年经典作品”;小说《黑客江湖——疯狂的硬碟》已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发行。

  

时来运去

  

为了保证老干部团此行的顺利,南江省方面做了精心的安排,除了行程绝对保密之外,其它方面考虑得也是非常周全。

  

两辆旅行社的大巴,一辆供老干部以及贴身随从、警卫人员乘坐,另外一辆是保健组的专车。大家每人都领到一顶印有旅行社名字的红色帽子,在第一辆车上,省委副秘书长尤振亚亲自压阵,还特地调来一名年轻溧亮的女导游,手里举着小旗,身上带着微型电喇叭,从表面看去,就跟旅行社组织的旅行团一模一样。在保健组的车上,耶海波既是组长,又是导游。

  

至于警卫组的人,则分散到好几辆车上去了:一辆普通的桑塔纳负责在前开道,行驶在车队前方大约一点五公里的地方,及时处理突发情况,联络协调,并指挥车队的行进,由南江省公安厅的副厅长亲自坐镇;老干部团大巴车的前后,各有一辆警卫车,是改装以及伪装过的依维柯,每车乘坐十名左右的警卫,所有人员都配备手枪,车上还携带了一些应急的武器,只要不是碰到大队武装分子的围攻,足以应付任何突发场面,一旦车队启动,警卫车就会贴身跟随,绝不会脱离大巴车前后两百米的范围。

  

按照惯例,保健组的大巴,位于车队后方,距离前方老干部的车,大概有两到三公里的距离,保健工作是为了以防万一,所以并不需要非常贴近,太过于靠近,反而会打扰到老干部们的兴致。

  

但保健组的车子,却不是车队的最后,他们后面还跟了一辆豪华的越野车,上面是警卫组的人,负责保障保健组的安全,但主要是监控车队后方的情况,一旦发现可疑情况,可以进行及时处理;依靠车子的澎湃动力,还可以对可疑车辆进行追击,又或在前方发生意外的时候,进行快速支援。

  

如此安排和配置,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。

  

在老干部登车的时候,邵海波特意观察了一下,果然,里面并没有大名鼎鼎的钟铁峰钟老,看来钟老是留在荣城休养了。

  

在南江省内,梅州市属于是经济较发达的地区,位于荣城东北方向,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,将重走红色之路的第一站定在这里,主要是要让老领导感受一下南江省的发展成果。

  

到达梅州下高速的时候,曾毅看到出口处有梅州市委市政府的车队,梅州的一众领导就站在路边,摆出一幅迎接的架势。

  

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多的路程,梅州市不但得到了消息,还做出迎接准备,可见所谓的保密工作,看来做得还是不够保密啊,又或说,是梅州市的领导消息太过于灵通了。

  

保健组这辆大巴正要通过收费站时,梅州市的领导大概是接到消息,说是老干部团已经从他们的眼前进入了梅州市了,于是又匆匆登车,浩浩荡荡朝市区追了过去。

  

曾毅摇头苦笑,他在高新园区干了一年,也有点体会到下面基层这些当领导的为难之处,几乎大半的时间,都花在了这些迎来送往上。

  

你说领导们只会钻营取巧,削尖了脑袋想升官,这话没有错,眼前梅州市的领导站在这里,目的不就是想得见老首长一面,混个脸熟,攀个关系吗。可要说完全都是这种心思,也不是十分对,更大的原因,是这些基层领导不能不来、不敢不来。有些领导,内心非常重视面子,但表面呢,又特别亲民,时刻都把不要扰民挂在嘴上,你要是真信了,不来搞迎接的话,领导感觉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,那今后的小鞋就有得你穿了。

  

迎接过头了,顶多是挨顿骂,没人会因此被罢职,但要是迎接不到位的话,后果可就很难预料了,所以下面的人是宁可挨骂,也要把工作做足。

  

车子到达预定地点,曾毅下车之后,就看到乔老正在向尤振亚训话,旁边还站了公安厅的副厅长,两人都是灰头灰脸。不用刻意近前去听,也知道乔老是对南江省的保密工作不满意了。训完话,两人都是连连保证,然后就看到尤振亚领着导游,小跑着去景区售票点购买门票去了。

  

曾毅觉得好笑,堂堂的省委副秘书长、正厅级的干部,竟然跑过去老老实实地和其他游客一起排队,为大家购买门票,这个情景,可是不多见啊!

  

门票买好,老干部团的人就在导游的带领下,进入了景区。一分钟后,保健组也自行购买门票,在邵海波这个“伪导游”的带领下,紧随其后进入景区。大家或提或背,把一些应急的医疗设备都随身携带,从外表看,反而像是个“野驴团”。

  

进入景区,迎面就是一座巨大的浮雕,石质基座上一排烫金大字:“第又方面红军长征战斗旧址”

  

当年的长征,并不是只有一条路线,为了保存实力、摆脱围剿,而是采取了多线并进的方式,最后胜利大会师,梅州的这一处,只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。第一站选择在这里,是因为这里的景区开发得非常好,相关配套设备也完善,而且景区宣传的方向,也一直落脚在红色文化这个主题上。因为景区开发得很好,所以行走起来没有什么困难。老领导看着随处可见的红色文化,兴致很高,走到战场遗址时,老干部们集体留影,并为当年的烈士默哀了三分钟。

  

从景区出来,今天的行动便算是结束了,老领导毕竟岁数大了,很难负荷长时间的运动,所以每天的活动,只包含一个参观地点,留出大部分的时间来保证老领导的休息。

  

晚上的住处,以及吃饭的地方,尤振亚都已经安排好了,就在梅州市内,一行人又进入梅州市。按照规定,警卫组和保健组的人,要分批进行用餐,确保有人值守。等吃完饭,就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。

  

“终于可以松口气了!”邵海波美美地喝了一大口茶,然后点着一根烟,坐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吸了起来,忙了一天,好容易可以歇歇腿了,他这个院长,虽说平时做起手术,有时候得在手术台一站十个小时,但也没有今天这么累,背着器材跟着老干部跋山涉水,绝对是个体力活。

  

曾毅也坐在一旁,细细地品着杯子里的茶水,今天安排的是两人先休息,然后后半夜起来值班,他笑道:“以前我也执行过几次保健任务,但这次是最辛苦的,偏偏让师兄你赶上了!”

  

“这就是命!”邵海波笑了笑,在所有的保健任务里,以接待老干部最为辛苦,因为老干部的发病概率最高,而且一旦发急症重症,抢救的难度也大。这些老干部,很多又都是参加过革命的,战争年代给他们留下一身的伤病,健康情况很不乐观,现在又四处走动,外部复杂多变的客观环境,是很容易诱发老伤旧疾的。想到这里,邵海波的眉头就紧皱在一起,辣手啊!倒是便宜了那位刘教授,留在荣城治疗个小感冒,牛刀杀鸡,白得了一件功劳,还能在钟老面前露个脸。哪像自己,背着设备跟在老领导的屁股后面,还不能太靠近,整个就是一幕后工作人员,露脸的机会都少!

  

吸完这支烟,邵海波叹了口气,道:,“洗洗早点睡,夜里还得起来值班,辛苦也就是辛苦这几天,只要别出事就行!”

  

说完,邵海波就准备去洗漱,正在此时,房间的门被人敲了几下。

  

邵海波打开一看,竟然是省委副秘书长尤振亚,当时就赶紧让开门,道:“秘书长,怎么是您啊,快请进,我刚沏了茶,坐下喝一口吧!”

  

尤振亚呵呵一笑,摆手道:“茶就先不喝了,那个小曾在吧?”

  

曾毅听到动静,此时也走到门口了,道:“秘书长,您找我?”

  

尤振亚就招招手,道:“小曾,你来一趟,我有话讲!”

  

“行!”曾毅点了头,扭头对邵海波道:“那师兄你先休息吧,我跟秘书长过去一趟!”

  

跟着尤振亚进了电梯,曾毅就问道:“秘书长,什么事?”两人的关系算是比较熟,所以也没那么多客套,尤振亚不讲,曾毅就主动开口问。

  

尤振亚就压低了声音,微笑道:“乔老叫你!我看不是坏事!”

  

曾毅笑了笑,也不问了,静静站在那里,等着电梯开门。

  

尤振亚心中却有很多想法,这个曾毅,实在是了得。乔老来到南江,没轮到寒柏书记去汇报工作,就第一个点了曾毅的名,今天活动结束,又点了曾毅的名,如此频繁召见曾毅,可见对他有多大的信任。难怪啊!难怪去年自己领着曾毅在京城办事时,竟会出奇地顺利,难怪老干部局会主动提出要在南江建设疗养院。

  

出了电梯一拐,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,尤振亚抬手敲了两下,就见秦一舟打开了房门。

  

秦一舟把房门让开,道:,“都进来吧,老首长在里面!”

  

宽大的客厅里,乔文德正坐在沙发上,手里捧着杯子,跟另外一名老干部在笑着聊天,看到曾毅,他伸手一指旁边的沙发,道:“坐吧!”

  

尤振亚看没人赶自己走,就跟着曾毅一起坐在了沙发上,秦一舟去倒了两杯水放下,也坐在一旁。

  

“小曾啊,累不累?”乔夹德笑着问到”“白天看你们可是提了不少的东西!”

  

曾毅就笑着答道:“几个小设备,还累不到的!”

  

“你,我是知道的,肯定累不着,但其他的大夫,我看就玄了!平时都是坐诊的大专家,现在却要跟着我们满山跑,要说不累,那肯定是假的!”乔文德兴致很好,扭脸看着尤振亚,道:“明天是不是安排几名警卫人员过去帮忙?”

  

尤振亚心中暗惊,这乔老对曾毅,可真是不薄啊!自己搞了这么多年接待工作,像这种要求,倒还是头一次听到,而且不是保健组自己提出来的,是老领导主动提的!尤振亚就点头,笑道:,“还是老首长体贴下属,这事我来安排!”

  

曾毅却笑着推辞道:,“这不太好!大家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,警卫组的同志,其实比我们更辛苦!一点小小困难,我们自己能够克服,还是各司其职得好!”

  

尤振亚就看着乔老,他也是有些犹豫,正如曾毅所说,警卫人员看着比保健组的大夫轻松,但身上担的干系却大多了,如今这些人手,都是最低配备了,哪还有多余的人手分给保健组。要是分过去几个人,万一出了什么漏子,那算谁的,警卫组的人还不得跟自己玩命!

  

乔老看曾毅这么说,也就作罢,笑了两声,不再提这个话题。

  

坐在乔老身旁那张沙发上的那位老干部,此时在曾毅身上扫了两眼,问道:“老乔,这就是你方才提到的小曾?”

  

“正是!”乔老微微笑着,道:“人不可貌相!别看小曾年纪不大,医术方面的造诣,却是十分了得!”

  

那位老干部呵呵笑了两声,不置可否,端起茶杯抿了两口,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两颗太极球,在手里“哗嗤哗嗤”地转了起来。

  

“老吴,你这是个啥意思!”乔老就把茶杯往桌上一放,发出“……丁当”一声。

  

“我听中医里有这么一句话,叫做:时来砒霜能活命,运去甘草能杀人!”

  

那老干部说完这句,就笑呵呵看着乔老,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:乔老,你可不要太过于高估这个小年轻的医术啊,就连他们中医自己,也认为能不能治好病,全看时运济不济呢。

  

曾毅笑了笑,中医里确实有这么一句话,但这话它是有出处和典故的:某医生因为疏忽,给病人拿错了药,结果稀里糊涂,反而把病人的一种怪病给好了,由此名声大振,患者络绎不绝;后来又是这位医生,粗心大意,一次酒后出诊的时候,摸错了病症虚实,开了一剂很稳妥的补药,反而是把病情不很严重的病人给害死了,自己也因此下了大狱,被秋后问斩。

  

这位糊涂大夫在临死前,对自己的人生做了一个总结,便是:“时来砒霜能活命,运去甘草能杀人”。

  

这句话的本意,是用来警示后来的医者:治病抓药,务必小心谨慎,切不可像那位糊涂大夫一样,疏忽大意,再犯这种低级的致命错误!

  

然而这句话后来就传得走了样,失去了原来的意思。很大程度上,是因为很多庸医水平不够,认不准病情就冒然下药,造成了时灵时不灵的这么一种现象,所以大家就把中医能否治病,归结为运气好坏了,这句话反而成了一个佐证。

  

与这个典故相对应的,还有另外一个典故,叫做“起死回生”,是写神医扁鸠的,这绝对是在夸中医了,然而同样害中医不浅。要知道既然是典故,那就是有出处的,之所以能起死回生,是因为典故中的那位病人,或假死,或晕厥,但都有救活的可能,而不是中医随随便便就能把一个死人给救活了。这些脍炙人口的典故,反而让很多人不明就里,断章取义,凭着只言片语,就给中医下了定论,或高估,或低估,但这些都不是中医本来的面目。

  

“吴老头,你还不要嘴硬!”乔老笑了一声,靠在沙发的扶手上,道:“我跟你打个赌,小曾只要一摸脉,你这把老骨头身上都有什么毛病,他全清楚。如果说不准,我的那块麻子坑端砚,就给你了!”

  

姓吴的老头眼中神光一闪,就把手里的太极球收了起来,道:,“这可是你自己讲的!”

  

“绝不反悔!”乔老哈哈一笑,又接着说出下文”“但要是说准了,小吴手里的那块潘谷松梵,不知道你能不能做主啊!”

  

曾毅眼角一抬,就知道眼前这个姓吴的老头是谁了,能有潘谷松梵的,又姓吴,除了沙南省省委书记吴宝玉之外,不会有别人了,这个吴老头,看来就是吴宝玉的老父亲了!曾毅还曾经把“潘制松梵”写进药方,狠狠涮了那个暴发户罗国坚一把。

  

吴老一拍桌子,道:“儿子还能反了老子!我让他拿,他就得乖乖交出来!”

  

曾毅就明白眼前这两人是在做什么了,肯定是乔老相中了吴宝玉的那块墨,而吴老又念着乔老的那方端砚,今天找自己过来,无非就是想找个由头,再把对右手里的宝贝给赢过来。

  

“着!那就这么办!”乔老一指尤振亚,“小尤,你给当今见证!”

  

尤振亚坐在那里讪讪地笑,极其尴尬,不知道自己是该答应呢,还是该拒绝!谁能想到这两位党国的元老级的大佬,竟然会为了心仪的笔墨笔砚,搞出这么一个愿赌服输的局面来,不管结果如何,肯定会有一个是输的。自己一个省委副秘书长,比下是绰绰有余,但在眼前这两位大佬的眼中,根本如同浮云草芥一般,哪有资格来给他们做见证!

  

真有人输了,难道自己这个见证人,还真能底气十足上门去帮赢的人追讨赌注吗,这不是自送上门去找死嘛!

  

早知道自己就不留下凑这个热闹了!尤振亚心里直后悔!

  

曾毅却没有尤振亚那么多顾虑,两位老人的身份就在哪里摆着呢,难怪还会赖账不成!其实他们只要开了口,这东西可能直接就给要过来了,今天打这个赌,无非是讨个乐罢了!所谓的老有老乐,就是这个了。

  

自己到底要让谁赢呢?让曾毅头疼的,反而是这个问题。

石头蛋子

  

乔老招了招手,道:“小曾,来,给这老吴头好好瞧瞧!我的那块潘谷松梵,可就着落在你身上了!”

  

吴老“嘿”地笑了一声,道:“我的麻子坑砚,看来是大有希望啊!”说着,又把太极球摸了出来,“哗嗤哗嗤”转了起来。

  

曾毅笑了笑,心道这两位老人家,倒是挺有意思,赌局还没开始,嘴上已经是斗得难分难解了。

  

他站起来,搬来一张椅子,坐在吴老的对面,然后伸出一只手,道:“吴老,烦请伸手……”

  

吴老淡淡扫了曾毅一眼,然后斜靠着沙发扶手上,从容地伸出左手,右手则继续转着那两颗太极球,看这架势,似乎已经断定自己肯定会赢。

  

曾毅也不客气,伸出三指就搭了个脉,双眼微闭,也不开口问任何问题,只是细细品味脉象。

  

尤振亚心道这曾毅可真不是一般胆大,两位元老之间的赌局,你也敢掺和进去!他怕曾毅年轻气盛,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,于是就笑着提醒了一句,道:“小曾啊,你不要紧张,摸出什么就说什么,如果摸不出,也不要逞强……”

  

话音未落,乔老和吴老那威严的眼神就同时扫了过来,两人都对尤振亚的这句话极为不满意,老子两个好容易有了一个较劲的由头,你却在暗中拆局,简直是败兴至极!

  

尤振亚吓得急忙闭口,低头去摸桌上的茶杯,装作是喝茶看戏,额上的细汗珠子已经冒了出来。

  

屋子里非常安静,只有吴老转动太极球,发出“哗嗤”、“哗嗤”的声音。

  

过了有两分钟,乔老开口了,道:“吴老头,你手里的那两颗石头蛋子,能不能安静一点!”

  

吴老又是嘿嘿一笑,就把太极球收起,道:“好,我就暂且收起来吧,免得你一会输了不服气,赖我作弊!”

  

“你转吧!你可劲地转吧!”乔老反而不提这一茬了,重重喝了一口水,道:“等潘谷松梵到手,你也就只能玩玩这石头蛋子了,哈哈!”

  

吴老也不生气,斜靠在那里,静静等着曾毅的诊脉结果。

  

曾毅此时松开手,坐在那里斟酌了小片刻,然后抬起头,笑道:“看来吴老平时是个很注意保养的人,你的身体情况非常好!”

  

吴老笑了起来,小伙子真会讲话啊,看着我手里这对太极球没有,我可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,为的就是一个保养保健,说我会保养,绝对一点错没有!

  

乔老就不乐意了,心道曾毅今天这是怎么回事,当时对我这个躺在床上一月不能吃喝、都已经是将死不死的人,也敢下虎狼之药,惊得一群大夫手足无措,怎么今天反倒对这个吴老头客客气气了,你的那点尿性都哪里去了,难道老吴头能吃了你不成!

  

他道:“小曾,是不是没有摸明白?不要紧,你再摸摸看,等摸明白了,再下结论不迟嘛!”

  

吴老就笑了起来,道:“是,试试,小伙子,你再摸摸看!摸多久都没有关系,但千万要把情况摸明白,这个结论,可不能随便乱下啊!”

  

尤振亚坐在一旁,脑门上的汗更多了,心道要是换了自己,就这两位大佬你一言我一句,字字夹枪带棒的,自己哪还能静下心摸脉,手不抖那就属于是心里素质很过硬了!

  

曾毅站起来,把椅子放回原处,道:“不用再摸了,我已经摸得很明白了!”

  

吴老一听,精神大为振奋,扭头看着乔老,道:“乔老哥,夺你所爱,实在是对不住了,那块麻子坑呢,回头我让人到府上去取!”

  

乔老没想到曾毅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,真是大跌眼镜,让自己是有气无处撒,这也输得太冤枉了、太憋火了吧,他狠狠瞪了吴老一眼,摆手道:“那块麻子坑,我早就觉得碍手碍眼了,该换块新的了!你想要,就拿去玩吧,便宜你这老东西了!”

  

“那我就不客气了!”吴老笑着一拱手,“受之有愧,受之有……”

  

“两位老首长,是不是先容我把话说完?”曾毅笑呵呵看着这两人。

  

“有话就说,有屁就放!”乔老气得拿起杯子,举到嘴边,又重重磕到桌上,我的麻子坑都已经输出去了,你还要讲什么!

  

吴老心情此时很好,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还在深深地怀疑中医,他和颜悦色地笑着,鼓励道:“小伙子,你讲吧,讲得细一点,把我身体的情况,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!不要怕讲错,讲得好,我还有奖励!”

  

“吴老的身体情况,目前确实非常好,看得出,吴老保养有道!”曾毅说到这里,故意顿了顿,道:“但也有一句话,月有阴晴圆缺,其实身体也一样,它也有自己的兴替运转规律。就拿吴老来说吧,如果我没有摸错的话,您应该是刚刚大病得愈,而且这个病,年年都要困扰您!”

  

吴老脸上的笑容就稍微凝滞了一下,心中极为震惊,这个曾毅,似乎有些道行啊,这个事情,也不是瞎蒙能蒙到的!

  

乔老本来正在懊恼呢,想着自己这次实在是太托大了,过于相信这个曾毅的医术水平,竟然拿自己的心爱的麻子坑去当筹码,没赚到老吴头的潘谷松梵,反倒是稀里糊涂,就把自己的麻子坑给输掉了,这输得可着实冤枉啊。

  

谁知一听,曾毅还有下文,乔老顿时又来了精神,道:“小曾啊,你坐下嘛,慢慢地讲,细细地讲!关乎到老吴头的身体健康,可是不能马虎啊,该讲到的,就一定要讲透!讲得好,老吴头还有奖励呢!哈哈!”

  

尤振亚使劲憋着,想笑不敢笑,心道这真是六月的帐一一还得快!

  

吴老倒是不受乔老的挤兑,而是看着曾毅,问道:“那你就讲讲,我为什么是大病得愈,又是得了什么大病!”

  

“肝咳!”曾毅说了两字,道:“入春之后必发咳嗽,迁延不愈,痛及两肋,痰中带血!”

  

这一下,尤振亚的脸立时就白了,痰中带血,这不会是癌症吧!如此重大的坏消息,竟然被自己听到了,不会有什么影响吧!

  

就连乔老,脸色也是立刻就凝重了起来,心道老吴头不会是得了什么难缠的重病吧。

  

吴老倒是一笑,道:“大家这个样子干什么,又不是大病,就是个咳嗽嘛!小曾,你接着讲,什么叫做肝咳,为什么入春之后才会发作?”

  

众人听吴老这么讲,心里只是稍稍松了口气,是不是大病,这不是自己说了算,得曾毅这位专业大夫说了才算!不过,吴老这么讲,就算是承认被曾毅说中了!

  

“一般来讲,肺是最容易引起咳嗽的,但《黄帝内经》有云:‘五脏六腑皆令人咳,非独肺也!’。”曾毅看着吴老,道:“肝咳,就是因为肝脏受病,而引起的咳嗽。”

  

吴老点头,并不插话,等着曾毅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:为什么入舂之后才会发作?

  

“关于咳嗽的原因,《黄帝内经》也有解释,原文是:人与天地相参,故五脏各以治时感于寒则受病,微则为咳,甚者为泄为痛!’。”

  

曾毅念完这句,稍微解释了一下,道:“五脏所主的时令,便是‘治时’,具体为‘肝主春,心主夏,脾主长夏,肺主秋,肾主冬’。春天是肝脏的时令,五脏在自己的治时内,比较容易受病,受病之后,轻微的就是咳嗽,严重的就是泄泻腹痛。一般五脏在治时内受病引起的咳嗽,比较难以治疗,会迁延很久,甚至等到治时过去,才能痊愈。”

  

其他人听了个稀里糊涂,但吴老却是一下就明白了,他此时才觉得曾毅是个有真能耐的人。

  

每年春天,吴老都会患上咳嗽,前后有七八年之久了,每次一咳就是一两个月,期间也没少让保健组的专家给治,但效果总是难如人意,有时候吃了那些所谓的特效药,咳嗽似乎是好了,但一不注意,就会再次复发,咳得反而是更甚之前了。次数多了之后,吴老自己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,不管咳嗽期间自己吃不吃药,只要是捱到入夏,那这个咳嗽就自己停止了,但来年春天,又会再次复发。

  

吴老以前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但现在曾毅一讲,他就全都明白了。难怪咳嗽中还有“百日咳”,春夏秋春各三月,一个时令,不就刚好有百日之数吗?

  

“你坐过来一些!”吴老朝曾毅招招手,道:“肝咳的事情,我已经明白了,你具体讲讲我这个咳嗽吧,它是因为什么而起,又要怎么来治?”

  

乔老此时端起杯子,滋滋地喝水,他看曾毅没有往别的方向提,就知道吴老头的病不是很严重,只是有点麻烦罢了。一时心中大定,心道吴宝玉的那块潘谷松梵,看来是没得跑了,老吴头这个样子,明显已经被曾毅给拿住了,好!太好了!给老乔我长脸了!

  

“吴老这个肝咳,是因为木气太盛所致!”曾毅就又搬了椅子过去,道:“吴老体内肝气比较旺盛,再遇春天木气当令,木气更盛,木气旺极则化为了火,木火刑克肺金,就导致了咳嗽,而且咳中带血。要治这个病,应该以治肝为本,治肺为标。清肝润肺,标本兼治,这个咳嗽才能快速痊愈,只治肺的话,就犹如是扬汤止沸,如此周转复始下去了。”

  

妙啊!着实是妙!

  

吴老心中疑惑尽去,难怪那些大夫总是治不好自己的咳嗽,正如曾毅所说,他们只知道治肺,西医们认为咳嗽就是呼吸道的事情,与肝何事!

  

岂不知,自己这个肝咳,就像是锅子里的水烧开了,水之所以开,是因为下面的肝火在烧!而自己医疗组的那些西医大夫,看到水咕嘟咕嘟作响,就认为这是水开了导致的,于是扬汤止沸,水不响了,这咳嗽就停了,但下面的火依旧在熊熊燃烧,过不了多久,这水就又要咕嘟了。

  

扬汤止沸,怎能比得上釜底抽薪呢!

  

这曾毅果然是技高一筹!就连自己这个不懂医的人,听完了这番解释,也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去下手治疗了,“小伙子,讲得好啊!”吴老很是开心,拍了曾毅一下,笑道:”讲得真好!”

  

“真讲得好?”乔老此时开了腔,问到。

  

吴老微微点头,道:“果然人不可貌相,这个小曾,今天让我刮目相看了!”

  

“老吴头,别给我转移话题!”乔老看着吴老,一伸手,道:“快把奖励拿出来吧,不能让小曾白讲吧!”

“是!”吴老哈哈一笑,就在身上摸了起来,摸了半天,才发现自己今天出来什么也没有带,只好把兜里的那两颗玉制太极球拿出来,笑道:“来,小曾,这两个石头蛋子,就送给你玩了,别嫌寒酸!”

  

曾毅急忙起身推辞,道:“这是吴老心爱的东西,我怎么能收,绝对不能收!”

  

“收着吧!”乔老笑着一点头,示意曾毅收下就是了,“不就是两个石头蛋子吗,老首长送你,你收着就是了!何况你也不白收,一会不得开药方吗,权当是老首长付给你的诊资。”

  

吴老吹胡子瞪眼,什么石头蛋子,我老吴就是那么客气一说,你老乔可就不厚道了,踩着梯子就上。这两颗太极球,可是用上好的和田仔玉打磨成的,周身毫无瑕疵,玉石本身倒是值不了几个钱,但这二三十年年下来,经过我老吴的随身盘玩,这玉已经是饱含灵气了,是块熟玉。

  

不过既然拿出来了,吴老也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,道:“收着!难道你想让我言而无信!”

  

曾毅看吴老这么说,也就不好推辞了,把那两颗太极球接过来,道:“多谢吴老的厚赐!无功受禄,惭愧,惭愧!”

  

“小小年纪,倒是学会了文绉绉这一套!”乔老笑骂了一声,然后扭头看着吴老,右手的手指,在沙发扶手上很有节奏地敲击着,道:“老吴头,那块潘谷松梵,你看是不是抽空给小吴打声招呼,我好让一舟登门去取啊!”

  

吴老把眼睛一瞪,这刚把自己贴身的太极球诳走,又伸手来讨宝墨,这老乔可是越来越不厚道了,他道:“放心!赖不了你的!就不劳你大驾来取了,我让宝玉那小子亲自给你送过去!”

  

“那我就不客气了!”乔老也是一拱手,笑道:“受之有愧,受之有愧呐!”

  

吴老虽然脸上是有忍痛割爱之色,其实心中并没有当回事,太极球、潘谷松梵,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罢了,他真正的目的,其实是那句”让宝玉亲自给你送过去”。吴老的情况,有点类似当年南江省的老省委书记顾铮,也就是顾明夫的父亲、顾迪的爷爷,虽说是封疆大吏、一方诸侯,但在京城朝中无人啊!

  

而乔家则刚好相反,乔家经营的重心,主要是放在京城、天子脚下!

  

吴老这次来参加老干部团的最重要一个原因,就是想通过这个机会,给儿子吴宝玉牵根线。他刚才提了让吴宝玉到乔府亲自去送那块赌输掉的松梵,乔文德并没有拒绝,吴老的目的也就达到了。

  

今天他还有一件意外的收获,那就是解决了多年的老毛病,这个肝咳,困扰了吴老七八年之久,每年他最怕的就是过春天,难熬得厉害。

  

秦一舟此时拿来纸笔,放在曾毅面前,笑了笑,然后站在一旁,等着曾毅开药方。秦一舟跟在乔文德身边很多年了,见多识广,心想吴老之前说什么“时来砒霜能活命,运去甘草能杀人”,怕也是故意露个口,好把这个“赌”局做下去吧!

  

尤振亚着实松了口气,可算是和平解决了,自己这个见证人,也不用很为难了。

  

曾毅提起笔,很快写出一个方子,上面只有两味药,写好之后,曾毅拿起纸,递给吴老,道:“这个方子,叫做黛蛤散,功效是清肝利肺、降逆除烦。”

  

吴老一看,哈哈大笑,道:“我送你两颗石球,你就给我开出两昧药,你小子的诊资,倒是着实昂贵啊!”

  

“兵不在多,而在精!药不在多,中病即可!”曾毅笑了笑,道:“眼下吴老咳嗽已经停止,所以无需治疗,这个方子回去抓好备在家里,明年入春之日,连服十天,每天一剂,这个肝咳应该就不会复发了。”

  

“好,好!”吴老笑着把方子一收,道:“今天我老吴虽说输了东西,但输得很值嘛,这多年的老毛病,可算是弄明白了!”

  

这一番下来,时间也过去了不少,曾毅就起身告辞,道:“要是没别的事,我就不打扰两位老首长了,早点休息!”

  

尤振亚也跟着告辞,他的见证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了。

  

出了门,尤振亚朝曾毅伸出根大拇指,悄声道:“小曾啊,能从老首长的手里赢来心爱之物,你可是头一个啊。要知道刚才我可是着实为你捏了把汗呢!”

曾毅笑道:“侥幸过关而已!要不是秘书长在一旁压阵,我怕是早就慌了手脚,还不定捅出什么篓子呢!”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,既然尤振亚主动示好,曾毅也不能不领情。

  

尤振亚就笑了起来,曾毅是个聪明人啊,他拍了拍曾毅肩膀,道:“回去早点睡,养足了精力,才能确保保健工作万无一失!”

  

“那我就下去了!有什么情况,秘书长喊一声!”

  

曾毅辞别尤振亚,抬脚进了电梯。

莫困医

  

第二天吃过早饭,车队再次启程。

  

从梅州市上高速的时候,还能看到收费站外面停了两辆梅州市的警车,另外还有一辆黑色的车子,是从饭店一直跟了过来,等车队驶入高速之后,这三辆车子前后跟了一段路程,然后从一个收费站集体下了高速。

  

曾毅看得很明白,这是梅州市派来的车子,如果不能亲眼看到老干部团离开了梅州地界,这些领导怕是始终都要悬着一颗心,生怕下面给自己捅出什么篓子来。

  

车子往前再走半个小时,放在司机手边的对讲机发出了讯号:,“洞四,洞四,我是洞幺,靠右行驶,前方两公里处收费站下!”

  

“洞四收到!”

  

司机回答了一句,就打开右灯,开始变道减速。

  

出了收费站,沿着一条县级柏油路往前走了不到三公里,保健组的大巴车就拐进路边一间汽修厂的大院。

  

进了院子,省厅副厅长带了几个人上车,对邵海波道:,“邵院长,请马上带领保健组的同志下车,相关设备也一起带走,我们要换车!”

  

邵海波平时很少参加这种保健任务,像这种临时换车的事,还是头一次碰到,他微微一滞,才赶紧吩咐大家带着设备下车,副厅长亲自动手,带人帮忙把一些比较沉重的设备搬了下去。

  

曾毅刚下车,就看到原先给老干部乘坐的那辆大巴车,已经驶出了汽修厂,曾毅的目光很敏锐,他看到车上还坐了十多个人,其中七八个都是老干部的模样,但绝对不是乔老吴老他们几位。

  

保健组刚把设备搬下来,就有十个左右的人上了车,车子随后紧随第一辆大巴也出了汽修厂朝着高速入口方向驶去。

  

曾毅笑了笑,心道这肯定是尤振亚昨天挨了批评之后想出来的补救措施,这下可有热闹看了,这南江省的境内,竟然同时出现了两支老干部团!

  

“新准备的车子在这边!”

  

顺着副厅长所指的方向看去,汽修厂修理车间的卷闹门缓缓打开里面藏着一辆新的大巴车,令人意外的是这辆大巴挂的不是南江省牌照,而是外省的牌照。

  

“大家抓紧时间上车吧!”

  

邵海波一声吩咐,大家又开始把设备往车上搬。

  

刚把设备弄上车,车下有人在喊:“小曾!小曾!”

  

曾毅隔着窗户一看竟然是副秘书长尤振亚,就快速下了车道:“秘书长,有什么指示?”

  

尤振亚背着个手,脸上笑意盎然,道:“小曾,你准备一下,等会出发的时候,你坐0号车!”

  

0号车就是老干部团乘坐的大巴,按照规定,如果没有保健方面的问题,保健组不能过去打扰老干部。

  

看曾毅有些迟疑,尤振亚就多解释了一句道:“这是老首长们集体要求的!好了,你快去准备吧,我就在那边等你,别让老首长们等急了!”

  

曾毅就没办法推阻了,应了一声,上车去取药箱子,怕保健组的成员多想,他还解释了一下,道:“有位老首长吃完饭后嗳气,我过去看看!”

  

保健组除了曾毅外,其余都是西医大夫,嗳气其实就是打饱嗝,在西医上,目前还没有一种药是专治打饱嗝的,其他人就是去了,也将面对无计可施的局面,所以曾毅这么一说,大家都没有任何异议,看着曾毅下车跟着尤振亚去了0号车。

  

“秘书长,这是怎么回事?”曾毅跟在尤振亚的身后,悄声问到。

  

尤振亚脸上挂着微笑,道:“你不要多想!刚才在路上,吴老把你昨晚给他把脉的事情讲了讲,其他老首长都很感兴趣,一致提议叫你过来!”

  

曾毅,“唔”了一声,原来是这么回事,自己还以为是乔老点的名呢!

  

“小曾,这回你可是给咱们南江省露脸了!”尤振亚说这话的时候,自己都觉得有面子,老首长的身边,又怎么可能少得了保健大夫,非但少不了,而且还都是一等一的权威专家,可现在老首长们竟然迫不及待要把曾毅叫过来,这说明老首长的身上或多或少,都有权威们治不好的顽疾。

  

吴老的肝咳,已然被曾毅解决了,要是其他老首长的顽疾,再被曾毅治好一个两个,那南江省这次的接待工作,就堪称完美了,南江保健系统的工作能力,也将是全国闻名!作为接待的总负责人,尤振亚脸上岂能无光?

  

再者,自己昨天还给两位老首长当了一次见证人,放眼整个南江省,能有这等荣幸的,怕是也只有自己了吧。

  

尤振亚现在越看曾毅,就越觉得欢喜,这可是南江省的一大宝贝啊,他小声嘱咐道:“一会见了老首长,一定要把握好度的问题,过犹不及嘛!老首长都喜欢听实话,你诊出什么,就讲什么,没有把握的事情,就不要讲了!”

  

曾毅点点头,道:“是,我心里有数!”

  

尤振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,点到为止,他对曾毅还是很放心的,就昨天晚上那个局面,自己都觉得手足无措,最后也让曾毅处理得很圆满。

  

两人朝0号车走去,尤振亚的一只脚刚踏上车门阶梯,身后曾毅的电话却响了起来,他只好先收回脚,站住脚等一下曾毅。

  

拿出电话,曾毅一看是唐浩然打来的,就知道是为什么事来的,当下赶紧接起,一本正经地道:“你好,我是曾毅!”

  

唐浩然可不是刚出道的嫰瓜蛋子,一听曾毅开口的这个腔调,就知道曾毅现在不方便接自己的电话,于是低声道:,“那我待会再打过来吧!”

  

“这个事情,你也不用再来问我了!上次我就讲过了,事情已经在办理流程之中了,如果有结果出来,伟才同志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的。”曾毅笑了笑,道:,“放心吧!一两天内,结果就该出来了!”

  

唐浩然心中底定,这个暗示已经很明显了,老干部团应该马上要到博阳市,不是今天,就是明天,他笑道:,“真是不好意思,打搅曾主任了”那我就安心等着消息了!”

  

“好,就这样吧!”曾毅就挂了电话。

  

尤振亚感觉这个电话是来打听消息的,但刚才他走在前面,也没看到是谁,不过,他也没有去问曾毅,而是道:“小曾,事情要有个轻重缓急啊!”

  

曾毅笑了笑,就当着尤振亚的面,把手机给关机了,道:“管委会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,出发之前我已经交代过了,可就是有人,不分大小事,非得找你请示汇报!”

  

尤振亚微微领首,也不说什么,迈步上了大巴车,道:“各位老首长,我把小曾同志给领过来了!小曾是我们南江省保健系统内的一名优秀专家,虽然年轻,但业务能力却是非常强,多次受到省委领导的好评……”

  

“好了,小尤你就不必再介绍了!”吴老一摆手,打断了尤振亚这套毫无新意的介绍,笑吟吟道:“刚才我已经帮小曾宣传过了!”

  

曾毅发现吴老的手里,又多了两枚绿色的玉制太极球,不过一看就是新的,球身泛着很厉害的生光,但材质很好,丝毫不亚于昨天那两枚和田玉,这肯定是吴老的秘书,或者是尤振亚连夜给淘弄来的。

  

吴老看了看曾毅,道:“小曾,多的话我也不讲了,今天把你的真本事全都拿出来,让这帮孤陋寡闻的老家伙们,都好好长一长见识!”

  

吴老敢这么讲,曾毅哪敢这么接,笑了笑,站在那里没动。

  

好在此时有老干部开口了,爽声笑道:“好像那个输掉宝贝疙瘩的人,是老吴你自己吧!”

  

吴老也不生气,扭头笑道:,“老徐头,你也别幸灾乐祸,要不咱们两个打个赌,就赌你手上的那块表!”

  

姓徐的老干部当时一瞪眼,道:“老吴你不厚道啊!这块手表,可是当年我在朝鲜战场上,从一个美国鬼子军官的手里缴获来的,后来总司令亲手奖给我的,是我的命根子,不赌,坚决不赌!”

  

吴老又看着其他几位老干部,道:,“老徐头这岁数越大,胆子反而是越来越小了,完全没有当年上阵杀敌的气魄嘛!我看这‘徐大炮’的外号,也得改一改了,廉颇老矣啊!”

  

众人哈哈大笑,不接这个话茬。

  

老徐头被一激,气呼呼把手表摘了下来,道:“好好好,我就跟你赌这一把!我说老吴头,你的这张嘴,我算是服了!”

  

说完,姓徐的老干部瞪眼瞅着曾毅,道:“小伙子,你把能耐都施展出来,说得准,我这块表就是你的了;说不准,那对不住了,老吴头珍藏的那瓶老茅台,我可就笑纳了!”

  

尤振亚站在一旁,脸上堆满了笑,不敢开口插话,心里却道徐老的这块手表,怕是保不住了,这曾毅一搭脉,可是没病也能找出个病来的啊,吴老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,你老怎么还能再上这当呢!

  

曾毅此时好容易有了接话的机会,笑道:,“这块手表是徐老的心爱之物,意义非凡,我看这个赌就不打了吧!”

  

徐老倒是一瞪眼,道:“听小娃娃你口气倒是不小!怎么着,你料定我就一定会输?”徐老一点也不糊涂,他已经打定了主意,一会不管曾毅说什么,自己一概都说不准,这块手表你绝对是拿不走的,看你还能有什么办法。

  

“不是输赢的问题!”曾毅笑了笑,道:“东坡先生说过一句话:吾求病愈而已,岂能以脉困医,自误己病哉!”

  

吴老眼神一亮,好一个“但求病愈”啊!这小子真是太鬼了,昨天不讲这个,今天却拿出来讲,这其中的原因,吴老心里一琢磨,也就清楚了,怕就是因为自己昨天说了那句“时来砒霜能活命,运去甘草能杀人”将中医诋毁为江湖骗术,这小子才故意要让自己输一局,以替中医正名!

  

想到这里,吴老笑着微微领首,这年头,能有如此胆色,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的年轻人,可是不多见了啊!

  

曾毅继续说道:“中医诊病,靠的是望、闻、问、切四法,这个切脉,只是排在第四位。人命大于天,医家之所以要设下这四法,目的就是要让医者都能做到体察入微、小心仔细,不可因为自己的疏失而延误了病情。如果不看病人气色荣华、不辨病人五音声息、不问病人缘由症候,单凭切脉就下定论,这是一种极不负责的表现,也不是医者该做的事情。”

  

尤振亚也是暗暗点头,此子了得啊!轻而易举,就化解了眼前这个局面。

  

“我是南江省的保健医生,今天很荣幸能过来为各位老首长的健康服务,请各位老首长多多担待,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!”曾毅笑了笑,道:“治病的事情,我从来是不敢马虎的。如果今天只是嬉戏的话,那我自然是盼着这赌注越大越好,老首长们的心爱之物,可都是宝贝,万金难换!何况输了,我也不用付出什么,可以说是有赚无赔嘛!”

  

车内静了有三秒钟,徐老哈哈笑了起来,把自己的手表重新戴好,道:“老吴,你看看,人家小娃娃都比你懂得道理。来来来,小伙子,我是要看病的,你快帮我瞧瞧!”徐老舍不得自己的手表,一看有台阶下,就赶紧下了。

  

曾毅走过去,把药箱子一放,笑道:“好,我帮徐老看看!”

  

吴老笑着,也没有再说什么,如果曾毅今天真应了这个赌局,他心里才更有想法呢。曾毅拒绝了赌局,又讲了这番不能“以脉困医”的话,吴老反倒是高看一眼,这说明曾毅这小伙子的医德医风,是很值得信赖的,人品也很端正,并没有任何投机取巧、投其所好的私心在内。

  

“来,你帮我仔细摸摸脉!”徐老虽然说了自己是诚心看病的,但说完这句,却是不再多说任何有关病情的话,他心里还是存了一丝考证的想法,他觉得吴老的话,怕是有些言过其实了,一个年轻的娃娃,怎么可能做到断脉如神呢!

  

曾毅也明白徐老的心思,当下细细品脉,也不多问一句。

  

吴老转过头,跟乔老对视一眼,两人都是微微笑着,心道这个老徐啊,人家不好意思夺你所爱,你竟然还拿捏起来了。

  

过了有几分钟,曾毅收了脉诊,道:“徐老这个病,怕是有些年头了,应该是外伤引起的!”

  

徐老心中微微讶异,有点水平啊,说得有些挨着边了,他道:“你仔细说说。”

  

“这个病,白天不发作,晚上发作,虽然是不痛不痒,但也十分苦恼!”曾毅看着徐老,“不知道对不对?”

  

徐老更加震惊,自己的苦恼,竟然全被这小子说中了,不过他脸上表情丝毫不变,只是点点头,淡淡说道:“你再往下讲!”

  

曾毅苦笑,自己已经讲得这么细了,这徐老怎么还不肯放过自己吧,他就道:“徐老每晚睡着之后,眼泪必定会自流不止,直到天明醒来,流泪才会自行停止。”

  

“着啊!”徐老一拍大腿,惊道:“小娃娃你有几分本事!”

  

就连已经见识过曾毅医术的吴老,也觉得有些震惊,这比昨天诊出自己有肝咳还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,也不知道这曾毅是怎么摸出来的。

  

“应该是老首长以前受过伤,伤到了眼部神经!”曾毅又道。

  

徐老感慨道:“是啊,以前打仗的时候,让鬼子的弹片给炸中了脸部,命是保住了,但弹片取出来后,就多了这么个毛病,看了很多大夫,谁也没有办法!”这个病困扰徐老很久了,正如曾毅所说,不痛不痒,但却是十分苦恼,每天早上醒来,一脸的泪水,枕头被子湿了一大片,在湿枕头上睡觉,试问这睡眠质量又怎么能好!

  

“这是个老伤了,不怎么好治,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!”曾毅坐在那里想了半响,道:“这样吧,等中午吃饭的时候,我先帮老首长扎几针,看看效果,然后再开个方子,回头抓药调理一下,应该会有些效果的。”

  

“还等什么中午,现在就扎吧!”徐老倒是挺着急。

  

此时尤振亚小声提醒道:“徐老,咱们的车子马上就要出发了。”

  

徐老就明白过来了,原来是车上晃动,不好行针,他只得笑道:“也罢,也罢!那就先让小曾,帮其他几位瞧瞧吧!这趟回南江,真是不虚此行啊,碰着了小曾这么一个有真本事的人!”

  

其他几位老干部,此时哪还会再怀疑曾毅的水平,笑着彼此对视一番,就有人先伸出了胳膊,道:“小曾,来,他们不好意思,你就先给我瞧瞧吧,我这个情况呢,是……”

  

在汽修厂停了有半个小时,车队重新上路,警卫组的那两辆依维柯此时也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,是几辆型号各异的车子,有轿车,也有越野,还有皮卡,甚至有一辆冷藏式的小货车。

  

车队从收费站上了高速之后,调了个头,行进的方向,不再是事先定好的北原市,而是又朝梅州市去了。

带病

  

车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.穿过梅州.就去了距离梅州很近的另外一座城市,而伪装的老干部团,估计此时已经到达了北原市。

  

上午行进期间,曾毅就一直待在零号车上,为老干部们诊病。

  

老干部们大多都是从战争年代走出来的,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难以治愈的伤,后来又披荆斩棘、筚路蓝缕,大搞现代化建设,等日子好过了,人也老了,以前的一些小毛病,也就变成了大毛病,时时发作,痛苦异常。

  

在车上待久了,曾毅发现这些老干部,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触。在正式的场合之中,老干部总是一脸肃杀之气、威风凛凛、爱憎分明,让人觉得老干部不通人情世故、难以亲近;但到了私底下.其实这些老干部跟普通的老人并无任何区别,慈祥和蔼、平易近人,反而最喜欢开一些玩笑。

  

另外,在老干部的身上,还有着如今早已消失不见的诸多优良品质,比如朴素,为了这次重走长征路的活动,老干部来南江之前,都是人人自备了两双老式的解放胶鞋、一只军用水壶,水壶上面斑斑驳驳,唯有那颗红星,依旧褶褶生辉。

  

曾毅在机关也干了一段时间了,很清楚现在的市价行情,别说是市长这一级别的领导出行,就是下面的县长、乃至乡长,如果参加这种户外活动,所有装备都肯定要用最顶级的,冲锋衣、登山鞋,样样不能少,而且全都是新的,一身行头就得万把块,一拨领导出去一趟,几十万就没有了!越往下走,越到基层,这股风气就越盛。

  

记得前些年有新闻报道,说是某地一位实权的局长,每天都穿着老式中山装,挎着绿色帆布军包,蹬着解放鞋走路去上班,这位局长在人前的朴素程度远远超过了眼前的这些老干部。可后来这位局长遭人举报,组织上前去调查,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,仅从这位局长家里搜出的现金,就有好几千万之巨,其它珠宝玉器古董之类的东西都没敢计算。

  

这样的朴素,是一种伪装.是可耻的作秀。

  

而老干部团这些老领导的朴素,却没有丝毫作秀的成分,是切切实实的身体力行。曾毅在帮老干部检查身体的时候,撩开外面这身崭新鲜亮的外套,却发现里面老干部贴身穿着的背心,都已经破了好几个洞。

  

老干部也是人,也要讲体面,但只要自己面子上能过得去,又不至于让下面的人难堪,也就行了。

  

这跟那位局长“人前廉洁,人后腐败;嘴上反腐、手下捞钱式的朴素”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。

  

中午吃饭的时候,曾毅帮几位需要行针的老干部做了针灸治疗,然后约好晚上休息的时候再针一次,下午就返回了保健组的大巴。

  

这一点让尤振亚极为欣赏,要知道能跟这么多老干部亲近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的,就是省领导想见老干部,那也要等待召见呢,而眼下老干部很欣赏曾毅,也没有赶人,曾毅却主动回到了自己该待的位置,像这样能够把握住分寸深浅、又懂得进退的年轻干部,实在是很难得了。如果换了是其他人,怕是就要赖在零号车,赶都赶不走了!

  

晚上曾毅帮徐老做完针灸,从徐老的房间走出来,就碰到了尤振亚。

  

“小曾,治疗进行得如何?”尤振亚关切问到。

  

“很顺利!”曾毅笑了笑,道:“据徐老自己说,他能感觉到面部比以前舒服了很多,但具体的效果,还要看晚上睡觉时有没有变化。”

  

尤振亚微微颔首,徐老这个睡觉流泪的毛病,是因为外伤所致,又耽搁了很多年,怕是要见效,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。他对曾毅道:“让徐老好好休息吧!你到我房间来一趟,咱们商量一下明天的安排!”

  

曾毅道:“这不好吧?”

  

尤振亚笑道:“是商量行程之中的保健工作,你现在对老首长们的身体情况最了解,帮着斟酌一下,可不要出了什么岔子。”

  

曾毅一听是这个,就跟着尤振亚奔了楼下。

  

“随便坐!”尤振亚进门之后,指了指那两张沙发椅,道:“你是喝茶,还是饮料?”

  

“我不渴,就不喝了!”曾毅笑着客气。

  

尤振亚就顺手拿出两瓶矿泉水,递给曾毅一瓶,然后招呼他坐下,笑着道:“今天辛苦了,我看老领导很高兴,对咱们这次的保健工作也相当满意!”

  

“份内职责而已,都是该做的,谈不上什么辛苦!”曾毅说到。

  

尤振亚笑着点燃一只烟,翘起二郎腿,坐在沙发沉思了片刻,道:“明天的安排,我打算是去博阳市,如此行程就比前面两天要远一些,所以你们保健组的同志,要提前拿出一些方案,比如,在菜谱上要做什么调整,可以减缓老首长们的疲劳,在行进期间,多长时间休息一次比较合适,这些都要有考虑,然后给出一些专业的建议。另外,还要做好充分的预案,确保万无一失!”

  

曾毅就明白尤振亚的意思了,白天自己在电话里暗示唐浩然,说是老干部团在一两天内会到达博阳,曾毅这个预计,是根据之前的行程来估算的,博阳市紧靠着北原市,如果老干部团到达北原市,那么前往博阳的概率就非常大。

  

谁知因为老干部的不满,尤振亚临时改变了计划,打了曾毅一个措手不及,他还正准备向唐浩然解释这件事呢,尤振亚却提出明天前往博阳市,这是什么意思,不言而明啊!

  

“博阳市我去过,那里的几个红色景点都搞得不错,我看一定不会让老首长和秘书长失望的!”曾毅笑着,道:“我回去就跟保健组的同志一起研究,争取今天晚上就把方案拿出来。”

  

“好!你做事我是最放心的!”尤振亚呵呵笑着。

  

从内心讲,尤振亚也不希望搞什么突然袭击,下面要是捅出什么篓子到时候最难堪的,一定是自己这个负责接待和制定行程的人。

  

白天曾毅接电话的时候,尤振亚就在当场,虽然没看到是谁的电话,但尤振亚一琢磨,也就心中明了了。下面这些市里能跟曾毅有牵连的,无非就是龙山、博阳、白阳三个地方,白阳不在长征路线上,就首先被排除了,曾毅在南云县工作过,但最后却是被龙山市的一二把手联手施压,给免了职的,所以龙山市即便要探听消息,也不好意思把电话打到曾毅这里的,剩下就是博阳了,唐浩然跟曾毅的私交向来不错,能让曾毅做出明确暗示的,也就只有唐浩然了。

  

既然曾毅暗示了唐浩然,那唐浩然肯定就会在博阳市做出一番的部署安排,与其去那些毫无准备的市,还不如就去博阳,一来老首长可以玩得开心,安全也有保证;二来还可以送曾毅一个大人情。一举两得,何乐不为呢。

  

尤振亚看得非常明白,像曾毅这种手眼通天、既会做人又会做事的年轻干部不是谁想压制就能压得住的,要不是有资历浅这个短板制约着,曾毅早就一飞冲天了,自己提前烧一烧曾毅这个冷灶多做一些人情出去,绝对是不会错的。

  

把手里的这支烟吸完,尤振亚道:“好,你就抓紧时间去准备吧。既要考虑充分,还要吸取这两天的不足和教训。”

  

曾毅就起身告辞,道:“我们一定认真总结,充分考虑!”曾毅明白,尤振亚的意思,是明天别再让唐浩然搞出什么迎来送往的戏码,免得到时候又让他为难。

  

尤振亚就摆了摆手,道:“方案拿出来后,就立刻送过来,我会一直等着的!”

  

回到房间,曾毅把尤振亚的意思对邵海波讲了讲,邵海波立刻召集保健组的成员开会,商议措施和责案。

  

等把方案交给尤振亚,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,曾毅想起忘了告诉唐浩然一声,刚把手机打开,唐浩然的电话就第一时间打了进来。

  

“我说曾毅啊,你这电话终于是打通了!”唐浩然抱怨了一句道:“老首长们现在到哪里了?北原市那边已经乱了套,听说他们今天接到的老干部团,竟然是假的,现在其他几个有可能会被老首长走到的地市,全都是人心惶惶。”

  

曾毅笑了笑,道:“老首长是来弘扬红色文化的,又不是来打仗的,至于这么紧张吗?”

  

唐浩然心道曾毅这话说得轻巧,老首长们喜怒无常,万一有什么不该看的,让老首长给看到了,不该听的,传到了老首长的耳朵里,那下面的这些领导就是平时敢得再好,也要跟着倒霉了,他道:“说正题吧,不然我这觉都睡不踏实!”

  

“情况还是那个情况!”曾毅把声音放低,“老首长们不喜欢迎来送往!”

  

唐浩然就明白了,道:“没有别的情况了?”

  

“没了!”曾毅说到。

  

唐浩然也不多问,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,于是“你这么一说,我终于可以睡个囫囵觉了。好了,时间不早,你也快去休息吧。等这次的任务完成,一定要到博阳来,好好地玩上几天!”

  

“我的情况你也知道,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,再说吧!哈哈!,”曾毅笑了笑,就把电话给挂了。

  

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,徐老不请自来,突然莅临保健组的饭桌,让保健组的人集体受宠若惊,慌乱无措。好在邵海波反应快,急忙带领大家鼓掌,道:“老首长莅临保健组检查工作,是对我们保健系统的厚爱,同志们都是备受鼓舞!”

  

其他人急忙点头称是,纷纷附和。

  

“不要搞得这么隆重嘛!”徐老朗声一笑,摆摆手道:“我今天过来,只有一件事,就是向南江省保健组的专家们道谢!”

  

大家你看我,我看你,都是极度纳闷,一番左盼右顾之中,就都看向了曾毅,这两天去老首长那边执行过保健任务的,好像只有曾毅。

  

“我个人有一个很多年的老毛病了,昨天在小曾同志的治疗下已经大大见好!”徐老显得很开心,说出谜底,就在曾毅肩膀王拍了一下道:“小曾啊.你很不错,有两下子!”

  

曾毅笑道:“徐老,这可不全是我个人的功劳,昨天就是换了其他同志去,也肯定都有办法,说不定治疗的效果更好!”

  

徐老哈哈一笑,也不让曾毅为难道:“有小曾个人的功劳,也有集体的功劳!南江省保健系统能够打破常规,敢于启用像小曾这样优秀的年轻专家,是有魄力、有担当的,这也说明南江省保健系统这个集体,是有水平、是务实的!大家都是好样的嘛!”

  

保健组的专家,顿时都觉得脸上有光,平时大家也没少执行任务,但像徐老这样亲自到保健组道谢的事情,还是头一次呢。徐老讲了几句勉励的话之后,也没有多待回老干部团那边去了。

  

大家再次入座接着吃早饭,心道曾毅运气真好,去治个打嗝,竟然还顺手把徐老的老毛病给治了,这下可在老首长那里挂了号,以后不发达都难啊!

  

正在胡思乱想呢,又有两位老干部联袂而来,还是同一件事,老首长身上的老毛病,在曾毅的治疗下,已经见好了。这一下,就把保健组的所有专家都给镇住了,之前大家心里还有些小小的不服气,但现在这种念头却完全打消了。

  

老首长身上的毛病,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,如果能治的话,早就治好了,连中央保健委的大权威、大专家都束手无策,如果换了是自己去,大家都自问绝不可能比大权威还更有办法,但曾毅去了就有办法,不仅能治,而且还有奇效,短短一天就见效果,这可不是一般大夫能做到的!

  

看来曾毅以前能被方南国看重,绝不是什么偶然和幸运,他是有真本事的。最重要的是,曾毅不居功自傲,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功劳,大家谁也没有出力,但在老首长面前,曾毅一再替大家说话,这份心胸,也不是谁都能有的!试问换了自己,是否能把这个功劳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呢!

在国内的医学界,可不是你水平高、造诣深,地位就一定会高的,大人物随口一句评价,就能让你少奋斗几十年,现在有了三位老首长的亲口称赞,这趟回去之后,大家就等着升职吧!

  

车队下午到达博阳,在参观了一处著名的红色景点之后,就结束了当天的行程。

  

第二天,车队从博阳出发,往下一站一站走,没有再返回北原市,根据尤振亚的安排,北原市被放在了行程的最后。

  

每天休息的时候,曾毅就去给几位需要针灸治疗的老干部进行治疗,按照他的计划,等老干部返回京城的时候,也就不需要再进行针灸了,只要按照自己的办法进行后续调理,这些老毛病就会逐渐好转痊愈。

  

曾毅给出的办法,也都很简单,不需要天天吃药,有点类似于用豆子磨劳伦性子的,都是以食疗、疗养为主,药物只是辅助。

  

老干部毕竟年纪大了,身体器官衰老,要想一点毛病都没有,那是不可能的,也不现实!一味地加强用药,只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损伤,是白折腾!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减轻痛苦的前提下,让老干部在带病之中延年益寿。

  

当年的长征路线,其艰苦程度远远超乎想象,其中很大一部分路程,都位于雪山草地之间,人烟稀少、鸟兽绝迹,这些客观条件,既便是过去了几十年,也照样是存在的。

  

虽然南江省政府一直都在努力,也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,但一没有人,二没有路,三来地形偏僻,第四气候恶劣多变,面对这样的客观事实,就是大罗金仙再世,怕是也难有什么好的办法。

  

随着行程的进展,车队慢慢驶出了经济发达的地市,开始进入这些偏远的地区。

  

按照事先的计划,今天是要重走当年的一个高山路段,这也是本次行程之中,唯一一个未经任何开发的纯野外地点。

  

车队从当地城里穿过的时候,车外的情况看起来还挺繁华的,但出城之后,视线之内全是高山峻岭,立刻就变得非常萧条。

  

地势也在不断地增高,保健组的大夫早早拿出预案,在零号车上准备了一些氧气枕,另外还让每位老首长在出发之前,都服了两颗预防高原反应的药物。警卫组的人,更是做好各种应急准备,带上了卫星电话、定位仪之类的设备,另外还准备了担架和小型自供电设备。

  

再往前面走,通信随时可能会遇到障碍,而一旦进入山区,很多以前非常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起来,比如遭遇突发事件,外面的支援一时很难到位,这就需要自己提前做好准备。

  

车队往前走了一个多小时,等拐入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后,路一下就变得异常难走,好在距离目标位置已经不远了。指挥车此时发来消息:车队靠边,大家步行前进!

状况

  

下车之后,迎面就是一股干冷的寒风!

  

邵海波皱眉看了看群山尽头处的雪峰顶,回身大声吩咐道:“同志们,情况特殊,今天大家都辛苦一点,把能带的设备,都尽量带上!”

  

保健组的人也看到外面的情况了,没有多讲任何话,当下就按照事先早就定好的安排,开始行动,年轻的扛设备,年纪大一点的提医药箱!保健组的年轻人,其实就曾毅和邵海波两个,曾毅还好说,但邵海波许久不锻炼了,扛设备倒是没有问题,问题是能走多远!平地里估计走不出一里地,邵海波都要腰酸腿软了,何况今天还是高原爬山。

  

警卫组的领导大概也看出来了,今天这个行程,考验最大的不是警卫,而是保健工作,于是特例派了两名结实健壮的战士过来,帮忙扛设备,好歹减轻了一些保健组的负担。

  

收拾妥当,大家开始前进。因为没有现成的路上去,所以行进的速度很慢,大家扛着设备,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个多小时,才看到山脚下竖了一块石碑:“第x方面红军翻越雪山旧址”。

  

邵海波气喘如牛,扶着石碑上看了一下前方,石碑就在脚下,可真正的雪山好像还远在天边呢。保健组这一路使出了浑身力气在尽力追赶,可跟前面老干部的距离,却越来越远了。他拧开水壶,猛地灌了几口,顾不上休息,道:“同……同志们,再加把劲,一定要保持和老首长不超过500米的距离!”曾毅背了两个包,两只手还各提一个药箱子,走了这么长时间,也只是呼吸稍微有些急促,可他身后的那些老专家却不行了,一个个汗流浃背、双腿发软,要不是强撑着,怕是早就要坐在路边歇息了。

  

“师兄!”曾毅此时看了看邵海波,道:“往常的参观行程,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,今天这个情况,怕是要超过四个小时了。”

  

邵海波点点头一边喘气,一边也是面露忧色,照这样的运动量,老干部的身体今天难免要超过负荷,上了岁数的人,一旦过度疲劳很可能就会引发很多老年性的疾病。这里山高水远的,自己带来的设备也大多是应急性质的,万一出现个什么情况,后果不堪设想。

  

“得提醒一下尤秘书长啊!”邵海波明白曾毅的意思,稍作思考,就拿出了挂在胸前的通讯器。

  

正在此时,前面传来了雄厚嘹亮的歌声:“雪皑皑,野茫茫,高原寒,炊断粮。红军都是钢铁汉,千锤百炼不怕难。雪山低头迎远客……”雄壮豪迈的歌声,在空旷无人的山野之中,来回激荡,老干部们唱的正是著名的《过雪山草地》。

  

邵海波这个电话就没法打了,听歌声,老首长此时非但没有一丝的疲惫,反而是正在兴头上呢,自己这个时候去提醒,怕是也没有任何的效果。叹了口气,邵海波把通讯器收起来,道:“加点小心,咱们赶紧追上吧!”

  

保健组的几位老专家,也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,听到这熟悉的旋律,不禁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,脚下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力气。

  

曾毅看了一眼前面的老干部队伍,眉头紧锁,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,这个情况,可是很不妙啊。

  

望山跑死马,又走了半个小时,等转过一个山头,保健组的人往下一看,之前山脚下的那块石碑,竟然还能隐约还能看得见!

  

“不行,不能再往里面走了!”邵海波终于下定了决心,摘下胸前的通讯器,再往前走的话,一旦出现问题,想要迅速撤到救护车前都非常困难,自己根本负不起这个责啊。

  

“零号,零号,我是四号!”邵海波打开了通讯器,呼叫贴身跟随老干部的尤振亚。

  

通讯器里传来尤振亚的声音“请讲!”

  

“秘书长,不能再让老首长往里面走了,否则一旦出现意外情况,将无法及时进行处理!”邵海波说到,“我建议立刻返回!”

  

尤振亚何尝不知道这个,他平时养尊处优,走到现在,也是双腿稀软,全靠一口气在撑着,之前在石碑那里,尤振亚就建议老干部们返回,他觉得这次的活动主要就是一个意义,没必要真到当年那座雪山跟前走一遭。

  

可这个建议被老干部们驳了回来,老干部看到远处的雪山,就心潮澎湃,难以自抑。

  

“邵院长,你的考虑很有必要,我会再向老首长建议的!”尤振亚顿了一下,道:“小曾同志呢,你通知他一声,让他尽快赶到我这里来!”

  

邵海波就猜到尤振亚的意思了,多半是他劝不动老干部,想让曾毅过去再试试,当下邵海波道:“好的,我让他先跟上去!”放下通讯器,邵海波就对走在前面二十米外的曾毅喊道!“曾毅一一一一一一……

  

刚喊出名字,激荡在山谷中的歌声戛然而止,只留下一段拖尾的回音,整个山谷一下安静了下去。邵海波吓了一跳,抬头望着前方,心道不会是自己这一嗓子,把老首长给惊到了吧。

  

保健组的人也被这个突然情况给搞懵了,集体停下步伐,抬头望着前方。

  

“邵院长!邵院长!”挂在邵海波胸前的通讯器,此刻发出尖厉急促的叫声,对方甚至连代号都没来得及喊,而是直呼邵海波的职务名称。

  

“我是邵海波!”邵海波急忙摘下通讯器“请”

  

“马上!立刻跟上来!”尤振亚的声音都变了调“有老首长晕倒了!”

  

邵海波当时打了个激灵,心就往下开始沉,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,到底还是发生了,他也顾不得跟尤振亚多说,就又大喊了一声:“曾毅……”

  

眼下保健组人困马乏,能以最快时间冲过去的也就只有曾毅了,所以邵海波第一个想到的,就是曾毅了。

  

曾毅听到邵海波的喊叫,把肩上的两个背包甩掉一个,扔在路边,然后就提着自己的行医箱甩开膀子朝山上飞快奔了过去,从邵海波那惊慌的喊叫声中,曾毅已经意识到发生了紧急的情况。

  

邵海波惊魂未定,回头看着那些还没回过神的保健组成员,道:“同志们,有紧急情况发生,请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,赶到前面去!”说完邵海波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子力气,过去抱着曾毅甩下的背包,竟然也跟着往前跑了过去。

  

保健组的专家一听,也是慌了神,急忙拎着箱子就往前赶。

  

“大家不要慌,留心脚下!”警卫组的两名战士此时大喝了一声,赶路要紧,但山路狭窄,要是慌忙之中这边再摔倒一个专家,那后果说不定比前面的老首长还要严委呢。喊完这一句,两名战士也是背着设备跟在邵海波后面追了过去!

  

曾毅赶到的时候,尤振亚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队伍的最外面,一脸的白毛汗,急声道:“小小曾,老首长突然晕了过去……”

  

曾毅抬起一只手示意尤振亚先不要自乱阵脚,然后把肩上的另外一个背包甩掉,就提着箱子走了过去。

  

“保健专家来了!”尤振亚喊了一声,大家就纷纷避让,让曾毅快速通过。

  

队伍的最前面,几位老首长正站在一旁,脸色焦虑,一位秘书模样的人物,手里捧着氧气袋,正蹲在地上,帮一位老干部辅助吸氧。

  

虽然是情况突然,但大家一点也没有乱,并没有围上来,而是各司其职,由秘书先做先期的急救处理,然后等待保健组专家的到来。

  

情况紧急,曾毅也顾不得跟其他老首长打招呼,而是直接奔了过去,一看之下,躺在地方的老干部,正是那位号称徐大炮的徐老,此时脸上苍白,意识昏迷,躺在地上四肢不断抽搐,呼吸急促,一个氧气枕被抱着秘书怀里,塑料管插在徐老的鼻孔内。

  

“我来处理!”曾毅蹲了下来,伸手拨开徐老的眼皮进行检查,一边问道:“说一下详细的情况!”

  

秘书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,脸色苍白,介绍道:“老首长之前状态还非常好,正在唱歌呢,突然之间就变得呼吸急促,然后就倒在了地上,幸亏警卫组的战士眼疾手怕,及时扶了一把,才不至于让老首长摔倒。”

  

曾毅一边点头,一边又伸手在徐老的胸前按着,道:“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吗?”

  

秘书跟了徐老很多年了,仔细一回忆,道:“没有!”

  

曾毅又仔细看了一下徐老的气色,伸手先搭了一个腕脉,又搭了个虎口脉。

  

山上其实很冷,可尤振亚此时额上冒汗,脊背沟子湿了一大片,看徐老这个情况,应该是很严重啊,人都昏迷了!

  

徐老要是真出点事,自己可怎么办啊,尤振亚都不敢往这方面想,一想就忍不住眼前发黑,这个后果太严重了,绝不是自己这个小身板能扛得起的!

  

尤振亚强迫着自己在想办法,解决这个眼前这个局面,要是抬着徐老往山下走,肯定是来不及了,以最快的速度赶下去,也肯定需要一个小时,关键是徐老还能不能经得起这个折腾;通过省军区从大军区调派直升机过来救援,时间倒是能节省一些,可山中情况复杂,飞机能不能进来是一回事,进来怕是都难以找到降落的地方。

  

现在唯一可以期望与依靠的,就是保健组了!最好的办法,就是一边急救,一边等待救援!

  

唱歌也会中毒

  

邵海波今天把浑身的力气全都使出来了,仅仅只比曾毅慢了两分钟,喘着粗气上前一观察,邵海波就道:“曾毅,上呼吸机吧!”

  

事前保健组对今天可能出现的情况,都进行了仔细的分析,并且针对各种病症,还做了详细的处理预案。

  

眼前徐老这个情况,邵海波并不陌生,这是身体缺氧时的生理反应,属于高原反应的一种,昨天晚上做预案的时候,保健组的专家还就这个病的相关症状和判断方法,刚刚做过一番交流,所以邵海波只看一眼,就得出了结论,这也完全符合今天的外部客观环境。

  

徐老现在意识昏迷、呼吸急促,这说明他本身的自主呼吸,已经处于了失控状态了。

  

按照事先定好的预案,这种情况下必须要上呼吸机。

  

呼吸机可以代替和改变徐老的呼吸,只要呼吸状况改善了、正常了,再加上足量氧气的供应,眼下这个情况就应该可以控制得住,就算还有别的并发症,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。

  

邵海波就从警卫组战士的手里拽过一个包,里面装的,正是一台便携式的呼吸机,属于是气动式的,以气压为动力,不需要电力就可以正常工作,是为了老干部团这次的活动,而特意准备的!

  

接好管线,邵海波打开呼吸机,感受了一下机器的工作状态是正常的,就准备帮徐老带上呼吸面罩!

  

曾毅此时却抬手拦住邵海波,道:“师兄,先等一下!”说着,曾毅还顺手把徐老鼻腔里的氧气管给摘掉了。

  

“曾毅,你干什么!”邵海波很焦急,这都火烧屁股了,还等什么!

  

“我刚才仔细检查了一下,这应该不是高原性缺氧反应,而是通气过度导致的碱中毒!”曾毅说到,“现在这个海拔,还不算是很高!”

  

尤振亚当时脸色更白了,中毒?什么中毒,什么人下的毒啊!尤振亚的脑袋一下就懵了,真是祸不单行啊,怎么就变成了中毒呢,这种事情发生在老首长的身上,可是非常严重的性质啊!

  

邵海波是专业的医师,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先把面罩放回去,蹲下来仔细观察徐老的反应,又伸手按了几下,然后拿出听诊器去听心跳。

  

只是十几秒,邵海波的脸色就白了,心道自己今天差点就捅出了大乱子!碱中毒和高原性缺氧可以说是同根而生的两个病,症状也几乎一模一样,但对于经验丰富的大夫来说,想要分辨出其中的区别,并不是非常困难。徐老这个情况,应该就是呼吸性碱中毒,如果不是曾毅拦着,自己冒然去供氧的话,可能才真的要出大事!

  

后面的其他老专家此时也赶了过来,一个个气喘如牛,累得双腿发虚,站在邵海波身后一边喘粗气,一边双腿打颤。

  

站在那里观察了一下,就有几位专家,也跟邵海波做出了一样的结论,建议道:“应该立刻上呼吸机救急!”

  

邵海波的脸更白了,赶紧打断老专家的话,道:“马上进行血气分析!”

  

老专家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了,经验何等丰富,一听就知道自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,当下齐齐住口,赶紧打开旁边的行医箱,从里面拿出一台掌上型的袖珍气血分析仪。

  

今天的这个情况发生得比较突然,大家接到消息,从山下拼命往这里赶,心里又惊又乱,等赶到这里,已经是气粗、心浮、神躁,自然就很难镇定下来,去细致地分析病情中的些微差别,心里能想到的,怕是只有昨天定下的那几套预案了。这种事,医院,还有办法纠正,甚至很快就能发现;但发生在眼前这个人烟稀少、设备缺乏的大山之中,可能就是致命的。而且这还是发生在了老首长的身上,就不但是致命,更要命呢,致老首长的命,要自己的命!

  

一名老专家拿出血气分析仪,然后蹲在了徐老的身边,准备进行气血分析,不过口里依旧是气喘如牛,脸上汗珠子直往下滚。

  

这台掌上型的袖珍血气分析仪,是美国一家公司研制的最新产品,方便携带,而且检测速度非常迅速,只需几滴血,就可以检测很多项目。南江省保健委也是前不久,才刚刚添置了两台这样的产品,这次活动中还是第一次使用。

  

采了几滴血之后,大家就都盯着老专家手里的血气分析仪,焦急地等待着分析的结果。等了十几秒,只见那位老专家脸色变得很难看,他手上那台最新式的掌上型血气分析仪,竟然无法启动。

  

连续试了好几次,还是无法启动,老专家就低声道:“好像这台设备太挑环境了……”

  

邵海波当时差点就要骂娘,马匹的,真是屋漏偏逢,这是什么狗屁的高科技,完全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,这还没到真正的高原呢,就开始罢了工,简直是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!

  

曾毅已经诊断明白了,就不敢再作耽误,一扭头,对尤振亚道:“秘书长,马上找一张稍微硬点的纸,报纸也行,或者是一个牛皮纸袋子!”

  

尤振亚立刻喊了起来,询问大家谁有这几样东西。

  

所谓的呼吸性碱中毒,就是因为呼吸而导致的中毒,人在过度呼吸时,会把体内的二氧化碳给大量排出去。众所周知,二氧化碳溶于血之后是酸,二氧化碳的大量流失,就会导致体内酸的浓度开始降低,升高为碱性,酸碱失衡之后,人体开始产生各种不适的反应,所以叫做呼吸性的碱中毒。这个时候,最好的办法,就是增加二氧化碳的供应,促使人体酸碱重新恢复平衡。但保健组从来都没有携带二氧化碳的先例,带来的呼吸机,主要是用来供氧和调节呼吸状态的,根本无法起到治疗作用。

  

乔老看这些保健医生忙来忙去,你诊一下,他诊一下,都说先上呼吸机,最后却又都一言不发,便问道:“谁能告诉我,这到底是什么情况?

  

邵海波就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了,这没法解释啊!保健组刚才不少人都喊了要上呼吸机,如果自己的解释不能令人信服,事后真有老首长认了真,去追究此事,那可就是滔天大祸了,不但是误诊,而且还是故意隐瞒真相。

  

此时尤振亚拿着一本杂志过来,是从一位老干部秘书那里搜刮来的,他问道:“曾毅,你看看,这个可以吗?”

  

曾毅点点头,道:“乔老,山上的环境比较恶劣,不太适合用呼吸机,等把徐老救醒,我再向你仔细解说!”说着,曾毅顺手接过杂志,“嗤”一声把封皮给撕了下来。

  

保健组的专家集体松了口气,曾毅这个说法,倒是可以解释得过去,山上气压低、气温冷,使用呼吸机,跟山下肯定有所不同,而且徐老岁数也大了,如果大量冷空气直接进入肺里,可能会造成一些无法预估的伤害。

  

而且用呼吸机本身也没有错,如果这次能提前准备二氧化碳的话,现在就可以用二氧化碳混合氧气,两管其下,更有利于救治。

  

邵海波却忍不住捏了把汗,曾毅这是替大家出头给扛了过去,但只怕没有不能轻易就过关吧!

  

乔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,示意保健组的大夫赶紧救人。

  

曾毅把手里杂志封面的铜版纸,卷了一圈,叠成一个圆锥形的纸筒,然后罩在了徐老的口鼻之上。

  

尤振亚的眼睛就睁大了,这个也能算是治疗吗,太儿戏了吧!

  

曾毅此时道:“徐老突然昏倒,有多方面的原因,主要是徐老的情绪比较激动,长时间大声歌唱,把胸腔中的二氧化碳都给排了出去;二是山上气压较低,氧气含量不如山下,人会有轻微的缺氧反应,为了增加氧气摄入量,呼吸就会加深,频率也会增快,由此带来的副作用,是二氧化碳流失得更快了。这个病,就叫做呼吸性碱中毒,是因为二氧化碳缺乏导致体内血液酸碱失衡而引起的,我现在使用这个罩子,目的就是为了回收和利用呼出的二氧化碳。”

  

几句话,就把徐老这个病的前因后果解释得一清二楚!就连保健组的几位专家,恍然大悟的同时,也是暗自后悔,自己怎么就把老首长唱歌的事情给忘了呢!平时自己歌时间久了,都会觉得脑袋有些缺氧呢,何况是在这种地方,又如此卖力地放声高唱,岂能不出问题!

  

尤振亚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呼吸性碱中毒,心里的担心顿时少了一半,他接着问道:“小曾,徐老的这个情况严不严重,下面该如何处理?”

  

“徐老过一会应该就能醒过来!”曾毅说到这里,顿了一下,又道:“但稳妥起见,我建议医院,做一次详细的全面检查,以防碱中毒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,尤其是肝肾!”

  

尤振亚、就道,“我方才已经联系过省里了,相信支援的直升机很快就能赶到。”

  

毕竟是省委的副秘书长,尤振亚这点定力还是有的,虽然心中惊慌,但在通知保健组之后,他就第一时间把这里的情况向省里通报了,相信此时省里已经联系了大军区,而大军区陆航大队的直升机,也应该起飞了。

阎王不收

  

等待支援的同时,大家都在集急等待着徐老那边的治疗效果。

  

纸筒罩上去之后,徐老的呼吸依旧非常急促,而且越来越急促,站得近的人,都能清楚听到徐老的呼吸声,呼啦呼啦的,听着让人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。

  

尤振亚的心完全揪了起来,要是徐老的情况再不好转,他感觉自己都要昏过去了。

  

不过曾毅的脸色非常镇定,看不出有任何的慌乱,似乎对自己的诊断和治疗非常有信心。

  

时间一分一秒,五分钟过去之后,徐老的呼吸频率开始有变缓的趋势了,呼吸深度也开始增加,之前处于痉挛抽搐状态的肌肉,也慢慢舒缓放松,脸上的气色明显好转。

  

尤振亚靠得近,当看到这一个变化之后,心里着实松了口气,这一放松,他就感觉背后有阵阵的寒意,当场不禁打了个冷颤,然后愈发觉得有些冷。尤振亚里面的衣服,此时已经被冷汗完全给打湿了,之前太紧张了,他丝毫没有感觉,现在被山风一吹,才觉得非常冷。

  

再过两分钟,徐老的呼吸频率就完全正常了,刚才呼啦呼啦的呼吸之声也慢慢变得听不见了,只能看到胸腔来回起伏,十分均匀。

  

“徐老的情况,已经控制住了!”

  

曾毅凝重的脸上,此时也是稍稍露出一丝轻松,伸手擦了把汗,在锥筒的顶尖上撕了一个小孔,然后缓缓站了起来,招手示意警卫组的人把担架拿过来,让徐老躺在冰冷尖锐的石头上,不是个长久的办法。

  

警卫组的快速上前,清理了几块石头,就在地上开辟出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,然后把担架放好,在上面铺了厚厚的毯子。

  

“大家轻手轻脚,小心一些!”邵海波亲自动手,领着保健组的把徐老小心翼翼移到担架之上,然后再给徐老披了一条毛毯。

  

乔文德一众老干部,此时才走上前来,俯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徐老的情况,大家的脸上,带着浓浓的忧色。

  

“小曾!”乔老直起身子,看着曾毅,问道:“徐老现在是什么情况?”

  

“徐老的自主呼吸恢复正常,这说明他已经是脱离了危险!”曾毅说着,然后又补充道:“只是要想清醒过来,还需要一点时间,大概要半个小时左右吧!”如果是年轻人,呼吸正常之后,人很快就苏醒,恢复气力,但徐老毕竟岁数大了,代谢功能衰退,所以速度就要慢一些。

  

乔老听曾毅这么说,才有些放心,站在那里叹道:“徐大炮十岁参加革命,摆脱了围剿,翻过了雪山草地,赶跑了鬼子,敌人的炮弹把他胸腔都给炸开了,他愣是从鬼门关又闯了回来,今天要是……”

  

乔老的心里,也难免有些自责。这个重走红色之路的想法,是他提出来的。

  

“嘿嘿嘿”躺在担架上的徐老,此时眼睛突然睁开一道缝,森森笑道:“阎王老子,他还不敢收我!”

  

虽然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,甚至这句话都说得极为费力,但话语之中,却有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豪霸之气,我命由我不由天,见着阎王不低头!

  

“徐大炮,你醒了!”乔老听到这句话,顿时大喜,俯下身子哈哈大笑,道:“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!想要大炮你的命,没有那么容易!”

  

徐老整个人还非常虚弱,嘴角上翘,想努力挤个笑容出来,结果没能成功,最后喘了口气,在担架上躺倒。

  

“徐老,先不要说话,不要使力气!”曾毅上前按住徐老,又侧头对邵海波道:“师兄……”

  

邵海波当即明白回来,赶紧拿出听诊器,道:“徐老,你躺着不要动,我再帮你检查一下!”其他保健组的大夫也回过神了,纷纷拿出各种设备,上前帮徐老做着检查。

  

看到徐老醒过来,而且意识清晰,老干部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,走开两步站在一旁,把地方让给保健组的专家。

  

尤振亚站在那里不住搓手,心道万幸啊,真是天大的万幸,这次活动能把曾毅带着身边,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!今天这个局面,把常做迎来送往工作的自己,都吓得七魂掉了六魄,手足无措,甚至连见多识广的保健组专家,也都有些慌了阵脚,反倒是曾毅这个小年轻镇定自若,沉得住气,把得准脉,一个小小纸筒,就起死回生!真是神了!

  

尤振亚心中无限感慨,徐老之前情况,已经严重到不能再严重了,意识昏迷、肌肉痉挛,呼吸困难,医院,肯定是要送进急救室进行抢救了,可到了曾毅的手里,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地简单从容!

  

真应了那句老话:难者不会,会者不难!

  

保健组的专家还没有做完检查,耳边就传来了“轰轰轰”的巨大声响。

  

警卫组的人将老干部护在身后,直到通讯器里传来加密通讯讯号,确认正是前来营救的陆航大队,警卫组的人就发出了位置信号。随即众人就看到五个小黑点分前后三个批次,出现在了视野内,并且朝这边快速飞了过来。

  

一架巨大的运输直升飞机脱离机群,缓缓靠近,最后悬空在距离地面几米高的地方,纹丝不动。

  

舱门打开,三名身着野战军服的大汉跳了下来,为首的是一个上校军官,他快速跑了过来,眼力非常厉害,直奔乔老面前,一个敬礼,挺直胸膛道:“老首长,陆航大队谭军奉命向你报到,请指示!”

  

“辛苦了!”乔老微微领并,然后侧脸看着曾毅,是否可以转移,如何转移,这得听专业人士的意见。

  

曾毅一想,就道:“乔老,我的意见,还是立刻送徐老返回,医院接受全面检查!另外,山里气候多变,我建议老首长们搭乘飞机一同返回。”

  

发生这个事情,老干部们走到雪山脚下的兴致也没了,更不医院,自己却继续重走红色之路。

  

乔老望着雪山的方向,重重叹了一口气,道:“就这样,立刻执行!”

  

“是!”谭军再次立正敬礼,不等他动手,警卫组的人就已经把徐老抬了起来,朝直升机那边运动过去。

  

陆航大队这次过来,虽然很仓促,但准备却是非常充分,不仅有医生随行,还把山中很可能无法降落的情况也考虑到了,所以携带了特制的登机装备。当下谭军亲自指挥,直升机上的人和下面的人齐心合力,很顺利就把徐老送上飞机,之后是老干部团的其他老领导。等老领导都上了飞机,谭军很麻利跳上直升机,准备离开。

  

尤振亚站在直升机下面,此时心里才算是彻底放心,只要直升机一升空,这次重走红色之路的活动,就算是到此结束了。虽然因为今天的这个突发情况,导致活动的结果不怎么圆满,但只要徐老安然无事,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勉强完成了。

  

直升机开始缓缓爬升,升了几米,突然又往下沉降,尤振亚当时心中一突突,心道不会又出什么变故了吧!不等飞机悬稳,谭军就从上面再次跳了下来,然后朝这面迅速跑了过来。

  

“谭队长”尤振亚急忙迎上去,想问问出了什么情况。

  

没等他说完,谭军就一抬手,大眼扫向众人“谁是保健组的曾毅大夫?”

  

曾毅往前一步,道:“我是!”

  

“老首长有指示,曾大夫随机执行保健任务,请随我立刻登机!”

  

谭军嘴上没说别的,心中却是非常讶异,老首长亲自点的将,竟然如此年轻,真是没想到啊,南江省保健委还有这么年轻的专家。

  

邵海波二话不说,赶紧把脚边的呼吸机打包装好,然后塞到曾毅的怀里,道:“曾毅,老首长的安危就交给你了!”

  

曾毅接过呼吸机,也顾不上多说什么,跟着谭军就朝直升机走了过去。

  

两人上了飞机之后,舱门随即关闭,直升机迅速拔高,然后在那四架武装直升机的拱卫之下,朝远处快速离去,不到一分钟,就变成了一堆小黑点。

  

直到耳边完全听不到轰呜声,尤振亚才回过神来,转过身吩咐道:“时间不早了,大家赶紧下山吧!”

  

此时山上剩下的,只有老领导的秘书,以及警卫组和保健组的人,下山就变得非常容易,警卫组主动派人过来帮保健组的专家把设备都扛了。

  

到达山下,众人不做任何停留,车队立刻启程返回荣城。

  

大军区驻荣城司令部。

  

陆航大队的直升机刚一降落,全副武装的医生和护士就推着担架床靠了上去。楚振邦第一个站在了舱门口,身后是大军区的政委,其次是副司令员韦长锋,三人虽然已经接到陆航大队的回报,但神情依旧不轻松,老干部团中可有几个是老将军出身,能量不小,要真在大军区的地盘上出了事,大军区这上上下下,都是难辞其咎!

  

舱门开启,从里面第一个跳下来的,就是曾毅。

病如贼

  

楚振邦和韦长锋都有些意外,随即就释然了,曾毅很可能是随行的保健大夫!

  

第二个跳下来的,正是陆航大队的上校谭军,双脚刚一落地,就看到眼前将星闪耀,军区的大佬几乎全部到齐,谭军异常激动,一个立正,抬手敬礼:“首长好!”楚振邦抬手回礼,问道:“徐老将军的情况现在如何?”

  

谭军更加激动了,自己今天成功把老首长们营救了回来,大功一件肯定是跑不了了,只是没想到还能跟司令员楚振邦如此近距离地对话,谭军就整理一下思路,就准备回答司令员的这个问题,刚要张嘴,谭军突然发现楚振邦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,而是投向了自己身旁的曾毅,当时他心中就震惊到无以复加,难道司令员认识这个曾毅……

  

果然,曾毅开了口道:“楚司令放心,徐老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,只是需要静养休息。”

  

能够一眼认出司令员,这还有什么值得怀疑,肯定是早就认识,谭军的目光悄悄从曾毅身上扫过,在直升机上,老干部们只信任曾毅,不让军医插手徐老的救护,自己带去的军医,完全成了摆设,现在下了飞机,楚司令开口就向他询问徐老的病情。这个年轻人,到底是什么来头啊。

  

楚振邦听曾毅这么说,心中大定,道:“辛苦了,都辛苦了!”谭军站得笔直,这第二句辛苦了,明显是对自己讲的。

  

直升机上的战士跳下来,迅速拿出一个简易的舷梯搭好,徐老就在两名军医的陪护下,首先迈步走了下来,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担架床就立刻靠了过来。

  

徐老双脚落地,看到这么多的白大褂围着自己,就大手一摆,神色不悦地喝道:“这是干什么!我还没有老到迈不动腿!”

  

楚振邦上前两步,敬礼道:“老将军,您老雄风犹在,一点都没老啊!只是今天情况特殊,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比较好!”

  

“是!徐大炮你就不要逞能了!”乔老此时出现在舱门口,笑道:“刚才在山上,你可没有这么威风啊!”

  

楚振邦一行又立刻向乔老敬礼。

  

乔老摆了摆手,示意不必搞得这么郑重其事,他迈步下了舷梯,走到徐老跟前,道:“老徐啊,你就给振邦他们省点事吧,去做个检查,又不能要了你的老命,也好让我们老哥几个能放点心。

  

徐老才不再说什么了,只是脚下却不肯挪步。

  

乔老笑了笑,道:“小曾,来,你给这个老家伙讲讲道理!”

  

曾毅这才上前,道:“徐老,你的身体情况很好,确实不需要进行任何治疗,只是你不去做这个检查,我们保健组就无法向省里交差,到时候领导的板子打下来,我这小身板可……”

  

曾毅佯作一幅很为难的样子,他心里很明白,徐老这是面子上过不去!在老干部团里面,徐老自夸身体最好,结果今天谁也没倒下,偏偏只有他倒下了,还连累大家的集体活动草草收场,徐老就有点不下去这个台阶了。

  

“我看谁敢乱打板子!反了他!”徐老大眼一瞪,怒哼了一声,只是不再坚持了,脚下一跺,就朝外面的救护车走了过去,有医生抢过来想献殷勤,却被徐老大手一甩,给赶走了。

  

“振邦,给你们添麻烦了!”乔老这才伸出手,微微笑着,跟楚振邦一握,道:“我替徐老感谢大家!”

  

“老首长,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!是我们没有做好这个地主,今天徐老将军要是有个好歹,我这个司令员,可是没脸再当下去了!”楚振邦急忙客气,脸上露出极度惭愧的表情,他心里挺感激,刚才要不是乔老帮他转圜了几句,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徐老的犟脾气,那是出了名的。

  

乔老也没有多讲什么,道:“让大家都去忙吧,医院去听听结果就可以了!”

  

楚振邦就明白乔老的意思了,当下一抬手,道:“老首长,车子在那边,医院方面也已经准备好了,咱们这就过去!”

  

等楚振邦领着老干部们离开,韦长锋转身命令在场的人都散了,然后快速跟了上去。

  

一辆军车拉响警报,在前开道,车队就冲出了军区大院,然后风驰电掣,医院而去。

  

谭军临上直升机,还朝车队的方向看了看,心道自己今天可算是见着真人了,乔老和楚司令都没有办法劝得动有“大炮”之称的徐老将军,结果曾毅一开口,徐老就主动上了医护车,这曾毅还真不是凡人啊。徐老将军要是犯了脾气,谁的面子都不好使,听说徐老还曾跟零号首长拍过桌子红过脸,事后首长拿他一点办法没有,这生来就是个牛脾气!

  

南江省的重要领导,此时医院,从接到尤振亚的报告起,大家就始终悬着一颗心,老干部团这次来到南江,绝对是一件好事,但如果徐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,那好事就会立刻变成坏事,而且是大大的坏事,坏到不能再坏!这个结果,不是南江省能够承担得起的。

  

冰寒柏的神情极其凝重,站在那里一言不发,只是吸烟,不经意扫了一眼身旁的孙文杰,发现孙文杰的表情也是毫不轻松。

  

祸不单行啊!

  

冰寒柏的神情一下变得更为凝重了,最近几天,孙文杰的日子也是一点都不好过,他的老领导钟铁峰钟老刚到南江,就染了风寒,没能参加上这次的红色之旅活动,而是留在荣城接受治疗。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伤风感冒,在经过治疗之后,反而是越来越严重,听说钟老今天已经卧床不起了,中央的保健委的专家,已经赶到了南江。

  

一个钟老,就已经让南江省难以应付了,现在又多了一个徐老,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,倒霉扎了堆!

  

根据尤振亚的汇报,经过曾毅的抢救,徐老的情况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,虽然目前情况未知,但冰寒柏也只能期望徐老千万别出事,否则可真够南江省上上下下喝一壶的了。

  

潘保晋站在队伍的最后面,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大的“川”字,虽然鲁国亮才是南江省保健委的主任,但涉及到具体的保健的工作,却都是由潘保晋在负责的,他才是保健委的实际责任人,不仅负责省委重要领导的日常保健,还要负责中央首长、以及重要外宾在南江省期间的保健工作。

  

这次的老干部团,是南江省近几年来接待的最大规模、最高规格的中央首长团,省里把保健工作交给潘保晋去做,可老干部现在却一个两个接连躺倒,潘保晋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。“组织不力、业务不精”的责任,肯定是逃不掉了。

  

耳边传来警笛省,南江省的一众领导,就把手里的烟蒂掐灭,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车队的到来。

  

车队最前方的,自然是那辆医护车,车子停稳,徐老就在曾毅的陪同下,迈步走下车子。

  

万幸!

  

冰寒柏看到徐老是自己迈步走下车的,当时心里悬着的两块石头,就落地了一块,他快步上前,先把责任主动揽了过来,道:“老将军,我们南江省没有做好保障工作,让您受惊了,我这个省委书记有愧啊!”

  

徐老摆摆手,道:“这病就跟‘贼’一样,哪有防贼千日的道理嘛,不赖你们!”

  

冰寒柏松了口气,徐老的通情豁达,实在让人钦佩,他忙道:“老将军,医院已经安排好了,还是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吧!”

  

“是啊是啊,徐老您必须得检查一下,可不能留下什么隐患,否则我们的罪过可大了!”周围的常委们一起附和着。

  

徐老一竖眉,想发作,但最后还是忍住了,道:“好,那就查一下吧!检查身体也用不着这么多人,这样吧,小曾留下,其他人就都回去工作吧!你们放着省里的大事小事不做,却围在老头子我这里,算怎么回事啊!”说完,徐老一背手,迈步朝里面走了过去!

  

医院的大夫护士也早早把担架床推了过来,却没有派上用场,只得跟在徐老的身后,往电梯那边走了过去。

  

后面的车子此时也到了,冰寒柏已经看到大军区司令员楚振邦下了车,去给乔老等老干部开车门,当下他赶紧朝鲁国亮使了个眼色。

  

鲁国亮心领神会,立刻带着潘保晋等人去追徐老。而冰寒柏则带领其他常委,调头又去迎接乔老、楚振邦一行。

  

众人寒暄过去,医院准备好的小会议室,等待着徐老的检查结果。

  

医院方面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领导,小会议室容量非常有限,老领导坐下了,剩下的椅子就不够其他人一起坐,大家你看我,我看你,最后谁也没坐,就站着那里等。

  

有秘书在门外发现了这个情况,吓出一头冷汗,立刻跑出去叫人搬来椅子,才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。

  

冰寒柏坐下之后,感觉到有人在用目光打量自己,抬头看去,发现是大军区的司令员楚振邦。

  

楚振邦朝冰寒柏看了一眼,却是不露任何痕迹,然后把视线转向了会议室的门口。

  

冰寒柏就明白楚振邦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讲,但是老领导在场,他不好离开,于是轻轻咳了一嗓子,借机点了头,意思是说自己知道了,会找机会的!

帮忙与留意

  

在医院的安排之下,徐老很快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。

  

检查结果被送到会诊室,由南江医院共同组成的专家组,在经过仔细的分析和判断之后,一致认为徐老身体并无大碍,鉴于今天呼吸性碱中毒发作,专家组也给出了注射葡萄糖酸钙的建议,目的是改善血液质量。

  

鲁国亮亲自盯在会诊室,在专家组得出结论之后,他还不放心,想再次确认一下,于是把头转向潘保晋,不过鲁国亮没有开口,反而是眉头微微一皱,潘保晋的中医水平,算是厉害的,可这西医水平,也就马马虎虎了,只能算是科普级别。想到这,鲁国亮又把头一侧,看向了另外一边的曾毅,道:“小曾,说说你的看法。”

  

“我同意专家们的意见!”曾毅开了口,表示支持专家们的判断。

  

鲁国亮心中大定,眉头不由为之舒展,好啊,既然连曾毅也说徐老的身体无大碍,那肯定就是没有大碍了,他这才转身问潘保晋道:“保晋同志,你的意见呢?”

  

潘保晋点了头,道:“我认同大家的看法!”

  

鲁国亮料想潘保晋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的花样,那天看到曾毅不在保健组之列,鲁国亮就认为把曾毅从专家组剔除,是潘保晋在嫉贤妒能,所以这几天对潘保晋很是有些意见,你这不是给老子玩火嘛!这次要不是我坚决主张让曾毅去执行老干部团的保健任务,今天说不定就出了大事,全靠曾毅力挽狂澜,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!

  

“如果大家没有要补充的,那就按照这个方案来执行”鲁国亮的视线,从诸位专家身上扫过,等转到曾毅身上时,他看曾毅有些欲言又止,就道:“小曾,你还有补充?”

  

曾毅就道:“其实也不能算是补充,只是根据我这几天对老首长的观察,发现徐老将军不喜欢吃药打针这一套,而且以徐老目前的状态,注射治疗也不是必须手段,我想是不是再搞一套备用方案比如通过食疗来调理。”

  

鲁国亮心道有道理,多做一手准备,总是有备无患嘛,当下就道:“小曾的考虑很周全嘛,我看就先拟一个食谱出来吧!”

  

拟一个食谱,可比确定一套治疗方案要容易多了,吃错药了会有副作用,但吃错饭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!在座的都是专家,不大一会,就定下了一套营养食谱。

  

鲁国亮把两个方案都拿在手里,仔细看了一遍,确认无误,就站起来道:“我马上去请示徐老将军!”

  

徐老做完检查,就去小会议室,此时正在应付着南江省一众领导的嘘寒问暖。

  

鲁国亮捧着专家组的方案,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道:“老首长,各位领导,徐老将军的检查结果出来了!”

  

“结果出来了,就讲吧!”徐老坐在那里,一只手放在大腿上不住摩挲,似乎对检查结果一点也不在意。

  

“经过对检查结果的认真分析和比对,专家组一致认为徐老的健康状况良好,各项指标也基本正常。但基于今天的这个意外情况,以及检查结果的辅助判断,专家组还是拟出了两个治疗方案!”鲁国亮翻开手里的文件,道:“第一,是静脉注射:第二,是饮食调养,两套方案的具体细节,都落实在文件上了!”

  

徐老一听,就道:“既然状况良好,还搞什么静脉注射,就饮食调养吧!你们这些大夫,动不动就让人打针吃药,好人也要给打坏了!”

  

“那就按照徐老的意思,饮食调养吧!”鲁国亮笑着把文件一合,然后交给了徐老的秘书,心道果然让曾毅给料中了,这徐老将军如此反对药物治疗,要不是提前拿出了两套方案,这会工夫估计自己都要给晾在这里了。

  

徐老此时朝着众人一拱手,道:“就这么点小事,你看还把大家都给惊动了,实在是对不住,对不住!”

  

乔老呵呵笑了一磉子,道:“只要你没事,我们老哥几个也就放心了。”

  

“这大夫不是说了吗,没事!”徐老笑着站起来“这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,我看大家不如回去休息吧,今天爬山也肯定累了!惭愧啊,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不争气,搅了大家的兴致!”

  

老干部们集体笑,道:“大炮啊大炮,这话能从你的嘴里出来,可真是稀奇!”

  

既然徐老的身体情况良好,大医院了,当下一起出了会议室,前簇后拥,浩浩荡荡直奔电梯间而去。

  

把老干部送上车,冰寒柏朝楚振邦伸出手,道:“楚将军,我代表省里再次感谢您,今天要不是人民军队的鼎力相助,怕是就要大事不妙了!”

  

楚振邦微微一握,道:“我也是着实捏了把汗啊!”

  

冰寒柏抬手邀请道:“楚将军要是不忙的话,就赏个脸,到我那里喝杯茶!”他还记着刚才会议室的事呢。

  

楚振邦道:“不了,还有好多善后的事情要处理呢!”

  

冰寒柏也不强求,抬起手道:“那我送送楚将军!”

  

楚振邦这个倒是没有拒绝,迈开步子朝自己的座驾走了过去,冰寒柏紧跟其后,其他南江省的领导也要跟上,却看楚振邦的秘书程兴伟目光不善,只好讪讪站在那里,看着冰寒柏送楚振邦上车。

  

楚振邦一边朝车子走,一边侧过头,向冰寒柏道:“寒柏同志,有件事请,可能需要你的帮忙协调啊!”

  

冰寒柏一点也不意外,笑道:“楚将军尽管说就是了,拥军工作,我们南江省可向来都不含糊!”

  

“接到总参方面的通知,很可能要在南江省修建一座老干部疗养接待中心,在这个事情上,还请寒柏同志多过问、多帮忙啊。”楚振邦说到。

  

“楚将军大可放心,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地方上协调的,我们一定会尽全力配合。”

  

冰寒柏嘴上这么说着,心里却已经斟酌开了,总参方面突然提出要在南江修建老干部疗养中心,事先又毫无征兆,这有点不符合常理!

  

冰寒柏可不是一般人,一瞬间,他就想起了那天纪念馆开馆仪式上翟老的微服私访,心里当下就有些明白了,这座疗养中心怕是要有大首长来住啊!

  

要不是如此,楚振邦肯定也不会专门就此事来向自己打招呼了!

  

“枪杆子里出政权,这些军方领导的地位,比起地方领导有一种天然的优越,如果仅仅是建一座普通的疗养院,大军区顶多是派一位后勤部长前来传达一声,或者干脆就委托给省军区来经手操办了。

  

楚振邦把这个事情点到,也就不再多说,抬步去上车,一只脚都要踏上了车了,却突然又转过身,神色凝重地道:“寒柏同志,通过今天这个事,我还有个想法:保健工作至关重要,咱们是不是可以在这方面多想想办法?”

  

冰寒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,大首长到了,保健工作肯定就要跟上,楚振邦提起这个,也不是无的放矢,他道:“楚将军说得极是,我觉得我们可以彼此加强交流,建立一个长效合作机制,共同提高,共同进步!”

  

楚振邦点点头,道:“南江省保健系统有很多优秀的专家,让我都很是眼红啊,比如今天那个叫曾毅的小同志,十分了得啊!”

  

冰寒柏听出楚振邦的意思了,这是向自己推荐曾毅呢,他客气道:“部队上的那些大军医,才叫有水平呢!”

  

楚振邦伸出手,跟冰寒柏握手道别,然后就上了车。

  

程兴伟此时快速跑了过来,帮楚振邦合上车门,然后跳上副驾驶位,车子就疾驰而去,离开了省人院。

  

冰寒柏站在那里,他的座驾就驶了过来,停在面前,上了车,冰寒柏靠在座椅上,琢磨楚着振邦的意思,既然他向自己推荐曾毅,那肯定是有一个目标位置,是什么位子呢?

  

一众领导离开,潘保晋才从电梯间走了出来,身后跟着曾毅。

  

走到车子跟前,潘保晋拍了拍曾毅肩膀,道:“小曾,具体的事情,我已经听保健组的同志讲了,这次多亏你了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!”

  

“作为保健组的一员,保证老首长的生命健康,这是我应该做的!”曾毅笑了笑,“如果潘厅长在场,肯定比我处理得更好!”

  

潘保晋心中唏嘘,换了任何人,如此被保健组反复提名除名,都不可能做到心里没有任何想法,可潘保晋没有在曾毅的言语神态中,看出任何不满。他笑了笑,道:“对了,有件事,可能需要小曾你帮我多留意啊!”

  

曾毅笑道:“潘厅长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,就尽管吩咐。”

  

“以前我的那个助手王彪,我不怎么满意,已经打发他离开了,小曾你是学中医的,认识的年轻中医肯定比较多,如果有什么合适的人选,就帮我留意一下!”潘保晋说到。

  

曾毅先是意外,随即就明白了,潘保晋这是在向自己表达善意呢,其实曾毅也早就猜到了,自己被保健组除名的事情,肯定是王彪搞的鬼,以潘保晋“小叶天士”的名声,还不至于搞出这么没品的事。现在乔老来南江点了自己的名字,王彪的把戏就被拆穿了,潘保晋自然不能再容忍他了。

  

非战之罪

  

潘保晋都这么讲了,曾毅也就不搞那此虚头巴脑的说辞。直接说道:“我的身边,正好就有这么几个比较合适的人选,既然潘厅长信得过我,那我回头就把他们的资料给你送过去,让你过过目!”

  

这方面,曾毅还真有合适的人选,自己的那位同学范万勤,就是块搞中医的好材料,肯下苦功夫钻研,人也认真仔细,而且跟潘保晋一样,都是小心谨慎的行医风格,如果跟着潘保晋学医的话,肯定能非常合得来,将来的前途也不用发愁了。

  

“好,好!”潘保晋看曾毅如此直爽,丝毫没有矫揉造作,心中高兴之余,也有些唏嘘,难怪黄老对曾毅极度赞赏,此子确有不俗之处啊,拿得起,放得下,心胸之大,非常人能比!他笑道:“那这件事就交给小曾你了,你抓点紧,我的身边还真少不了一个帮手!”

  

“潘厅长放心,回头我立刻去办这件事!”曾毅笑到。

  

潘保晋又在曾毅的胳膊上轻轻一拍,转身进了车子,离开了省人院。

  

之前守在紧急通道的警卫,此时也已经消失不见,曾毅看了看时间,医院门口走了过去,准备拦车先回韦向南那里。

  

曾毅这次的任务,是负责红色之旅活动期间老干部的健康,现在老干部都已经返回荣城,活动就算是结束了,刚才潘保晋也没有再做后续的交代,也就是说,曾毅的任务完成了!现在回高新园区,也有些来不及了,不如好好歇息一天,明天再去上班。

  

何况曾毅今天扛着设备上山,也是出了一身的汗,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,更不用提别的了,确实需要休息一下,换身衣服。

  

韦向南刚好在家里,看到曾毅回来,非常高兴,亲自下厨去做了几个菜。

  

吃饭的时候汤卫国回来了,兴冲冲道:“曾毅听说你今天又大出一把风头,把徐老将军的病给治好了?”汤卫国是荣城警备司令部的,重点负责荣城的卫戍,在荣城的地界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当然难以逃过他的耳目。

  

曾毅摇头苦笑:“我宁愿不出这个风头!老将军突然在山沟里躺倒昏厥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,要设备没设备,又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万一真出了岔子,后果可就难说了!”

  

汤卫国在饭桌前坐下,挠了一把光头,其实他也清楚,保健医生可没那么好做,医院有那么多的医闹就知道了,何况还是给老干部治病呢,一个处理不慎不合乎规定,那可就麻烦大了,他笑着问道:“怎么样,徐老将军现在没事了吧!”

  

“没事了,只是小毛病,休息两天就好了!”曾毅说到。

  

韦向南帮汤卫国盛了一碗饭然后说道:“小毅,这次钟老是不是没有参加红色之旅的活动?“曾毅点点头,“是,钟老就留在了荣城。”

  

“钟老是生病了吧?”韦向南问到。

  

曾毅心道韦向南的消息还不是一般灵通,这件事情,自己也只是猜测,具体的情况,省保健委并没有向自己通报,他道:“应该是!纪念馆开馆那天,我见过钟老一面,当时看他的气色,应该是患了感冒。”

  

韦向南夹起一块排骨,放进曾毅的碗里,道:“我听到的消息,说是钟老的病情非常严重,中央保健委的医疗小组,已经特地从京城赶了过来!”

  

曾毅十分意外,诧道:“不会吧!钟老的病,能有如此严重?”

  

韦向南道:“情况究竟如何,我也不得而知!还有,你不是已经不是保健局的专家了吗?”

  

曾毅就知道韦向南提这件事的目的了,完全是出于好心,她是在提醒自己:钟老的病或许非常严重,既然你已经不是保健局的专家了,那就不要去掺和保健局的事情了,如果保健局来请,你也尽量想办法推辞掉,你治得好,那是职责所在,而治不好,就是一桩大麻烦,何必吃力不讨好呢,安安心心在高新园区做事,即便你捅出了天大的篓子,哪怕是得罪了省长孙文杰,姐姐我也可以为你兜得住,但保健局的事,可就十分难讲了。

  

“我知道了,姐!”曾毅笑了笑,韦向南的关心,让他很感动。

  

“行!赶紧吃饭吧!”韦向南笑着“这几天到处乱跑,估计也没怎么正经吃饭!多吃点!”

  

吃完饭,曾毅坐在客厅里看电视,今天的《南江新闻》,用很大的篇幅,来报道老干部团重走长征之路的画面,在这次的活动中,省里派了一名专业的摄影师全程跟随,将老干部活动期间的珍贵画面,都拍摄了下来,只是在活动没结束前,省里不进行报道罢了。

  

这样做,一是为了满足老干部不想惊动地方的要求;二来省里也有自己的考虑。一旦提前报道,那所有的人就都知道这件事了,省内那些上访的人,还不闻风而动,前去那些景点去堵着老干部告状吗!

  

曾毅对于现在的信访制度,是极其不满,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位“天才”设计出的规矩,信访办在收到上访和举报材料后,要打回原单位进行处理。

  

试问天下还有如此荒唐的规矩吗?一个单位的科长如果要举报局长,举报材料递上去之后,兜兜转转,最后又交给原单位,也就是局里来处理!交给局里处理,那就是交给局长处理,你举报局长,局长岂能心悦诚服,向你来主动承认贪污受贿的事实,不整死你,局长那是要寝食难安啊!

  

既然正常的法定信访途径被堵死了,那出现各种形式的上访,也就不足为奇了!拦车下跪、鸣鼓喊冤、进京告御状、甚至是到外国使馆去告洋状,在这种种怪事层出不穷的背后,其真正的原因,值得深思!如果不是被逼得只有这一条路可走,谁会跑那么远,费那么力气,去搞这吃力不讨好的事。所以在高新园区,曾毅非常注意制度的建设,以前诸葛谋在的时候,失地农户是高新园区上访的主力军,但自从曾毅定了新的征地办法,一切公开透明化之后,在新征地过程中,至今还没有出现一例农户上访的事情。

  

以前诸葛谋遗留的问题,也在曾毅的不断努力之下,绝大多数都得到了妥善解决。其实失地农户的要求也很简单,无非就是有饭吃、有地种,这两个要求很难吗?

  

晚上八点多的时候,邵海波的电话打了过来,道:“曾毅,徐老的情况如何了?”

  

“已经没事了!”曾毅笑着“检查的结果都很正常!”

  

“那就好!那就好!”邵海波松了口气。

  

“师兄你们现在到哪了?”曾毅问到。

  

“刚下了高速,正要进城!“邵海波说到这里,电话里传来其他几位保健组专家的声音,过了片刻,邵海波道:“曾毅,你现在在哪呢,保健组的同志提议晚上一起吃个饭。”

  

“我在家呢!”曾毅说到。

  

“那这样吧,我们先去把车上的设备交还,然后大家就在清江大饭店集合!”邵海波怕曾毅不肯出来,道:“这是大家的意思!毕竟一起执行任务好几天了,彼此之间也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,你出来一趟吧!”

  

曾毅已经吃过饭了,但挺邵海波这样讲,他也没法拒绝,道:“好,我现在就过去,这几天大家对我都挺照顾,我来请吧!”

  

邵海波笑了笑“你人到了就行,我来安排!”

  

挂了电话,曾毅从沙发上站起来,对韦向南道:“南姐,我得再出去一趟,师兄回来了,约一起吃个饭!”

  

“早去早回!”韦向南嘱咐了一句“别喝酒了!”

  

曾毅出门,心里多少猜到了今天这顿饭的主题,白天自己帮大家把乔老的质疑给挡了过去,这其实是帮大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,所以保健组的专家们主动提出聚餐,也就一点都不意外了。虽然这些专家每天也在为升职评级的事,而彼此明争暗斗,但比起真正的官场中人,还是要厚道了很多,知道要心怀感激、知恩图报!

  

白天之所以要帮大家,曾毅也没有多想,他做过保健医生,最清楚大家的难处,在权势光环的巨大压力之下,谁都很难保证始终有一颗平静的心。再说了,今天的情况也极其特殊!试问,谁能够扛着十几二十公斤的设备,来上一个三公里越野跑,然后立刻给病人治病,还能一诊就准?而且保健组的专家大多都上了岁数,没有当场跑断气,已经算是万幸了,否则今天躺着回来的,就不止一个了。

  

曾毅到的比较早,把包间一定,凉菜一点,然后就坐在鼻里等着大家。

  

足有半个多小时,邵海波才领着保健组的专家过来,每个人都是风尘仆仆,看来都没来得及洗把脸。

  

“等久了吧!”邵海波笑着问到。

  

“刚到,刚到!”曾毅笑了笑,邀请大家入座,道:“大家快请坐吧,这一路赶回来,肯定是累了,我让饭店沏了壶好茶,咱们先喝口水,解解乏!”

  

一句话,就让大家心里暖烘烘的,还得是自己人,才能知道保健大夫的辛苦之处啊!

  

众人落座之后,年纪最长的一位老专家就提起杯子,道:“今天多亏小曾了,不然大家此刻在哪里喝茶,可就没个数了!我提议,大家先敬小曾一杯。”

  

曾毅急忙站起来,一把按下老专家的杯子,道:“这可当不得!外人不知道,咱们当大夫的难道还不清楚吗!这做医生,年龄是个宝,越老经验就越精熟,这方面没有任何捷径可走,但今天这个情况刚好相反,我恰恰是沾了年轻的光,腿脚还能跑!”

  

大家仔细一品,就感觉到了曾毅的厚道,一句话,把自己这帮老专家的面子全给照顾到了,今天大家之所以失误,非战之罪,而是年纪不允许了!

搬山酒

  

保健组的人从雪山脚下一路赶回荣城,此时也确实是饥困交迫了,看曾毅坚持不肯受这一杯酒,大家也就作罢。在邵海波的提议下,大家为圆满完成此次任务喝了一杯,便开始吃饭。

  

席间老专家不由感慨一句:“以前小曾就是专家组的成员,但没有跟他多打过交道,只知道他是搞中医的,没想到小曾在西医方面,也是造诣颇深,还是位全才啊。”在座的人齐齐领首,呼吸性碱中毒,这可是不折不扣的西医名词,今天曾毅给徐老诊断出这个结论,确实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。

  

在执行任务期间,大家都是把曾毅当中医看的,所以事先商定方案的时候,只要跟西医有关的,大家都会选择性地无视曾毅,也从不征求曾毅的意见。

  

现在看来,倒是自己这些人的门户之见太深了,井水是水,河水难道就不是水吗!都是为了治好病,何必硬分出个中西,搞个井水不犯河水呢。

  

曾毅摆摆手,笑道:“上大学的时候,我选修的是西医诊断学,正好师兄是搞西医的,平时没少指点我,耳熏目染,所以我也知道一些西医方面的知识,但肯定是比不上在座的前辈。”

  

邵海波知道曾毅这是在维护自己,邵海波能够担任这次保健组的组长,主要是沾了他这个省人院副院长的身份,但保健组的这些老专家,未必就能心服口服。现在曾毅这么一说,那邵海波来担任这个位置,就变得无可非议了,曾毅的西医知识是我给指点的,水平已然都这么厉害了,谁还有话可说。

  

“主要是曾毅悟性好,人也肯学!”邵海波笑了笑,就把这个话题岔过,然后举起杯子,道:“感谢诸位同仁的鼎力相助,这次任务才能圆满完成,我敬大家一杯!”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,邵海波高兴,老专家们开心,曾毅也有不小的收获。

  

在最能排资论辈的专家组里,曾毅这个年轻的娃娃大夫,自然是极其不受待见,所以他被踢出专家组后,也没有专家为他出头讲话,但通过今天这个事,曾毅就算是树立起自己在南江省保健系统的威信了。

  

第二天早上,徐力开车过来接曾毅,回高新园区去上班。一进管委会的大院,李伟才就笑着小跑过来,道:“曾主任,你回来了!”曾毅笑了笑,道:“李主任,以后不要这样了,有什么事,等我进了办公室再说也不迟!”

  

“曾主任这趟出门,一去就是好几天,早上徐力说去接你,我这一高兴,就在办公室坐不住,所以下来看看!其他同志还建议搞一个欢迎仪式,我知道曾主任不喜欢这一套,就给拦住了!”李伟才打量了一下曾毅,道:“曾主任,看你气色这么好,就知道这次出去事情一定办得非常顺利!”

  

“还行,还行!”曾毅也拿李伟才这个样子没什么办法,一边上楼,一边问道:“家里的情况,最近都还好吧?”

  

“一切都好!”李伟才一挺腰杆,道:“有曾主任你主持大局,没人敢乱来的!”

  

进了办公室,李伟才把这几天管委会的重大事情,向曾毅做了一个汇报,然后拿出需要曾毅补签的文件,请曾毅签了字。之后管委会其他的几位副主任,以及下面各局所的头头脑脑,也听说曾毅回来了,于是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,纷纷跑了过来露脸。

  

下午管委会又召开了一次班子会议,把市里的几个重要通知传达了一下。

  

等散会的时候,时间已经不早了,大家簇拥着曾毅走出会议室,有人提议晚上管委会的班子成员一起吃个饭,庆祝曾毅回来。

  

曾毅不喜欢这些无意义的应酬,还没来得及推辞,就听楼下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:“这里是白阳市高新园区的管委会吗?”

  

大家就停下脚步,站在过道上朝下看去,只见管委会的门口,站了个一头银发的老头,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的男子,目光锐利。

  

门卫指了指一旁硕大的牌子,道:“这不写着的嘛!”

  

老头一背手,道:“那个小曾曾毅,是不是在这里上班啊?去告诉他,就说我找他!”声音苍劲洪迈,整个管委会大院都听得很清楚。

  

会议室门口的人不由集体倒抽一口冷气,在白阳市,谁不晓得曾主任的威名,就是市里领导相请,那也得客客气气称呼一声“曾毅同志”这老头是谁啊,好大的口气,开口小曾,闭口曾毅,直呼其名,毫不避讳!

  

门卫似乎被老头的这幅派头给镇住了,问道:“你找我们曾主任?没请问,你是……”

  

老头没说话,老头身后的年轻人倒是开了口,“你把他叫出来就行了!”口气非常冷,意思是这个问题不是你一个门卫该问的!

  

“曾主任,我下去看看!”李伟才说到,他觉得这个老头有点过分了,你来找我们小曾主任,说明来意直接上办公室来也就是了,怎么还让小曾主任亲自下去迎接呢,这架了未免太大了吧!

  

曾毅一抬手,笑道:“走,大家下去迎一迎,咱们管委会来贵客了!”说着,曾毅就在前面进了楼梯间,下面的老者不是别人,正是徐大炮徐老!

  

门卫一时搞不清楚徐老的来历,但他在管委会守大门,也算是见过识广了,能看出徐老的气派不小,心想着说不定是个什么大人物呢,于是就进了门房,拿起电话准备请示办公室。

  

刚拿起电话,管委会的一众领导,就在曾毅的带领下集体走出了大楼。

  

“老首长,您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,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,做好接待工作!”曾毅就笑着朝徐老迎了上去,“欢迎老首长莅临高新园区,检查指导工作!”

  

徐老爽声一笑,道:“别给我来这一套!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子,能检查个啥工作!”

  

管委会的领导被曾毅口中的“老首长”三字给惊到了,一个个露出灿烂的笑脸,心里拼命琢磨眼前这位老者的来历。

  

“老首长往这里一站,就是对我们工作的一种鞭策和鼓励!”曾毅说完抬起手,道:“老首长,请里面坐!”

  

徐老笑呵呵背着手,率先迈步朝楼上去了,曾毅和管委会的一众领导跟在后面。

  

进了楼道,徐老道:“小曾,就不要惊扰大家了,我到你办公室坐坐就行了!”

  

曾毅就明白徐老的意思了,回身说道:“那大家就都先去忙,按照刚才会议上商定的方案,抓紧落实吧!”

  

众人连连点头,脸上没有任何不满,但心里却是有些小小的失望,这位老首长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老领导,如此天赐良机,可惜自己竟然连老领导的姓名都没弄明白,就给赶了回去,更别提什么表现了。还是小曾主任的路子硬啊,老首长竟然还专程到高新园区来找他!

  

进了办公室,徐老扫了一眼,对里面的布置摆设还算满意,并没有那些铺张浪费的坏毛病,于是就笑呵呵坐在了沙发上。他的那位警卫员,很自然地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,狼顾虎盼,警视四方。

  

“徐老,您应该在荣城好好休息才是啊!”曾毅去沏了上好的将军茶,轻轻放在徐老面前。

  

“这话我不愿意听,没病休息什么,好人也能给躺坏了!”徐老哈哈一笑,抄起面前的茶杯,放在鼻下仔细一嗅,问道:“这就是南云县的将军茶吧?”

  

曾毅点头,笑道:“是,徐老您尝尝,如果喝着顺口,等回京城的时候,可以多带一些回去。”

  

徐老对着杯子吹了几口,等茶水稍凉,就一口气喝掉大半杯,对茶本身不予品评,而是笑道:“翟老哥真是不枉活这一回啊,还有个专门跟他有关的将军茶!你再看我,既没有将军酒,也没有将军烟!哈哈!”

  

曾毅听明白了,这位徐老不是个喜欢喝茶的人,也不会喝茶,他的嗜好是抽烟与喝酒,而且自己跟翟老的那点关系,怕是徐老也早已知晓,否则不会毫无由头就提起翟老。

  

放下杯子,徐老道:“今天过来,主要是向小曾你道个谢,昨天要不是你,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要交代在山里头了!”

  

曾毅急忙摆手,道:“老首长,这可当不起,我是保健组的医生,职责就是……”

  

徐老大手一摆,道:“这话我不稀听!当兵扛枪,就要去打仗保家园,这是必须的,除此以外,没有任何事是必须应该由谁去做的!你救了我的命,我向你道声谢,天经地义,有什么当不起的!”

  

曾毅呵呵笑了一声,他看出来了,这位徐老是位直性情的人,换了其他领导,可能就不会如此了。但徐老就能放下这个身段,而且不是一次了,前几天,他就亲自到保健组的饭桌上来道谢,还连累其他两位老首长也不得不过来表了态,今天徐老又专程到高新园区来道谢,这个事,其他领导是绝对不会做的。

  

“徐老这话不对!”曾毅摇头说到。

  

徐老大眼一瞪“怎么不对!”

  

“当兵就要打仗,这话是没错,但老将军你也不能规定了只有军人才能奉献吧!我们做医生的虽说不能扛枪打仗,但为带兵打仗的老将军治个病,奉献一下自己保家卫国的心意,难道也不该吗!”曾毅说到。

  

徐老爽声笑着,道:“你这个小娃子,说话就会拐弯抹角,我说不过你!反正谁救了我,我就得感谢谁,这是我老徐做人的原则,不说不痛快!”

  

“老将军可真是霸道!”曾毅无奈笑着摇头。

  

“别人只敢说我是性情耿直,你就敢说我是霸道!”徐老佯作生气,不过眼中却满是笑意,道:“也罢,那我今天就霸道一回!既然来了,你这个做地主的,必须好好招待,否则我饶不了你!”

  

曾毅就笑着问道:“那徐老是想要将军酒呢,还是将军烟?”

  

徐老沉思片刻,道:“当年队伍长征路过雪山的时候,我才是十来岁的小娃娃,在有钱的人家里卖身做苦工,听了队伍的宣传,我就铁心跟着队伍走了,这一走就是几十年,有时候做梦的时候。就想起当年喝的搬山酒吃的野菜饽饽,那个滋味香得我做梦都能给梦醒了。这次回来,本想一偿多年心愿,谁知这把老骨头不争气,走到雪山脚下了却又给拉回荣城来了,今天我在大街上转了一天也没找见有卖的地方……”

  

曾毅就笑了起来,道:“老首长放心,你的这个心愿,我帮你办!”说着,曾毅站起来,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,问道:“李主任,我想知道,咱们白阳市哪里有最正宗的搬山酒,还有野菜饽饽,一定要正宗的!”

  

李伟才回到办公室就坐在那里琢磨徐老的来历,想来想去,总对不上号,也实在是他知道的大人物太少了!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眼光扫过办公桌上的那份《南江日报》,上面硕大的标题:中央老干部团领导在南江重走红色之路!下面还配了一副彩色照片。

  

等看清楚那副照片,李伟才当时一失手,就把自己喝水的杯子给打翻了,刚才那位老者,不就是这照片的徐老吗,人称“徐大炮”的徐老将军,赫赫有名的开国虎将,战场上的杀人不眨眼的“阎罗王”,一把大砍刀下,不知道让多少鬼子亡了命!

  

提起徐老的名字,几乎是妇孺皆知,至今不少电影电视剧,依旧还在以徐老将军为原型在塑造演绎!

  

李伟才实在没有想到,这么一位威风凛凛的老将军,竟然会以这么一种方式,驾临自己所在的白阳市高新园区,这种事情,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啊!

  

正在诧异呢,电话响了起来,是曾毅打过来咨询的。

  

李伟才一听就激动起来了,这还用想吗,肯定是老将军要尝一尝这个搬山酒,他立刻就道:“曾主任,咱们白阳市,确实有一家专门做搬山酒和野菜饽饽买卖的小饭店,就在夜市街里面,卖的绝对是正宗的红军搬山酒,店主也是那边的人,只是毕竟是风味小吃,这店实在是太小了,条件简陋得很。”

  

“好,我知道了!”曾毅就挂了电话。

  

这个搬山酒,其实是雪山脚下当地人酿的一种青稞酒,比较烈,喝了之后浑身发烫发热,当地人说只有喝了这个酒,才能翻得过去雪山,所以叫做搬山酒。后来长征的队伍从那里路过,喝了这种酒,所以这酒又叫红军搬山酒,也叫红军酒。

  

别的好酒,喝了之后第二天头不疼、胃不难受,可这搬山酒因为制作工艺粗糙,喝了之后胃里就跟刀子割一样,酒量小的人,喝了当场又吐又呕,滋味很是不好受,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去喝这酒,在商店里买不到,没有厂家会专门做这种小众化的酒,只有一些在当地人开的小饭馆里,才会出售这种自家酿的搬山酒,算是地方风味的一种。

  

不过,曾毅倒是有点明白徐老昨天为什么会得呼吸性碱中毒了!当年他就是从那里跟着长征的队伍走的,一走就是几十年,现在重回故地,难免会有些情绪激动。这种情绪上的激动,表现在身体上,就是呼吸加快,心跳加速,从而很容易就诱发了呼吸性碱中毒。

  

放下电话,曾毅回身道:“老首长,地方我已经找到了,我这就让人去买回来!”

  

徐老就道:“既然知道地方,就直接过去吧,何必多此一举!”

  

曾毅笑道:“那个地方有点小,而且人来人往,我怕照应不全啊!”

  

“都是借口!”徐老大眼一瞪,道:“吃个野菜饽饽,不去小饭店,难道还要去高级饭店吗!不伦不类!”

  

曾毅还想再劝,徐老今天肯定是脱离老干部团自己单独出来活动的,真要是出个事,自己担当不起,昨天的事就已经搅得南江省天翻地覆了呢,他道:“老首长,还是……”

  

“现在就带我去!”徐老发了火,直接下了命令!这次可不像刚才,一瞪眼,那久经战场的杀气顿时就现了出来,这种杀气,远不是苏健纯、汤卫国可比,是乌云压城的感觉!

  

曾毅没办法了,硬着头皮道:“那去了就是吃饭,老首长得听我安排,否则你打死我,我也不告诉地方在哪!”

  

“小崽子,还敢跟我讲价还价!”徐老嘴上这么说,但身上的杀气却消失不见了,刚才还是乌云压城,现在又是晴空万里,道:“废话少讲,带路!”

  

曾毅知道徐老这是默认了,下楼的时候,曾毅还特意把徐力叫上。

  

白阳市的夜市街也是比较有名的地方,一到晚上,就热闹非凡,此时时间还有些早,街上的很多饭馆,还没有开始营业,只是把招幌亮了出来,做着开业前的准备工作。

  

站在街口一看,曾毅就看到了李伟才所说的那家小饭店,当时朝徐力使了个眼色。

未完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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